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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章 离开在即
    翌日清晨,南栀站在大殿前的回廊处徘徊了许久,直到南渊走出来,察觉到她的神色似乎有些异样,伸出手背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关心道:“小栀?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爹去给你请大夫……”

    “不用了,爹……”南栀一把拉住南渊的衣袖,缓缓开口道,“上次说的事情我想清楚了……”

    “你是说……”南渊支吾着猜测道。

    南栀点头,证实他的猜想:“我愿意嫁给师兄。”

    “好啊!”南渊忽然间眉宇舒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忘忧谷后山,有一处清凉台,楚琬琰身居高台之上,背对着山泉之声,听声抚琴,双眸微闭,琴声悠扬,宛若一幅画卷。

    “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叶云洲缓步向他走来,故作叹息道,“小煜,你是在透过琴声诉衷肠啊!”

    “让前辈见笑了。”楚琬琰停下琴声,缓缓走到叶云洲面前。

    “你的内力恢复得如何了?”叶云洲关心道。

    楚琬琰轻道:“有了海棠真经的帮助,已经好多了。”

    叶云洲点了点头:“那便好。”

    “这次也多亏了慕姑娘将海棠真经传授于我,我这内伤才有机会恢复。”楚琬琰提到慕浅时的目光,格外温柔。

    叶云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这是你们的因缘际会,好好珍惜吧。”

    “只是……”楚琬琰欲言又止,目光忽然黯淡下来。

    “只是什么?”叶云洲侧首望去,试探道,“舍不得?”他扬起嘴角,叹息道,“如今你身体大好了,浅浅就要回赤魂宗了,不过你也应该明白,赤魂宗一直是浅浅视为己任的重担,想留也留不住啊!”

    “我自然明白,浅浅有自己的任务要去完成,我自当尽心尽力保护她。”楚琬琰神情落寞道,“只是,她明日便要回赤魂宗了。”

    “这么急?”叶云洲忽然皱眉。

    “正好我也有一事要和前辈商量。”楚琬琰神情严肃道,“您是浅浅的义父,此事我必须要经过您的允许。”

    叶云洲抬眸:“请说。”

    楚琬琰郑重其事的说:“我打算不日便带着浅浅回丞相府见父亲,还请叶前辈允许。”

    叶云洲听了,眉宇舒展,欣慰道:“你对浅浅这般情深意切,我自然放心,此事由你安排。”

    “多谢前辈。”楚琬琰眉间顿时也舒展了些许。

    这时,慕浅端着药碗向他们走过来,将药碗递到楚琬琰面前,轻声叮嘱道:“喝药了!”

    叶云洲望着他们二人这般浓情蜜意的画面,略微尴尬:“你们在这儿女情长的,我一个老人家在这应该不合适吧?”

    “义父!”慕浅把药交给楚琬琰,忙上前拉住叶云洲的衣袖,撒娇道,“我这次来忘忧谷,主要是来陪您的呀!”

    “我这闺女可真会说话,还挺会照顾人的嘛!”叶云洲笑着看向楚琬琰,打趣道,“小煜,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义父……”慕浅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谷主!”一名弟子前来禀报,送上一封书信,“碧霞山庄送来的请柬!”

    楚琬琰接过请柬,打开一看,略微震惊:“南栀要嫁给顾修寒了。”

    “小栀要成婚了?”慕浅也跟着激动地叫了起来。

    “不是成婚,是订婚的纳吉宴,这请柬应该是送给叶前辈的。”楚琬琰将请柬递给叶云洲,被叶云洲推了回去,慕浅看不明白,歪着脑袋问:“义父,您不打算去吗?”

    叶云洲摇头道:“我已退隐江湖,这江湖上的往来自然是不会去了。更何况,碧霞山庄千金的纳吉宴,来往者必定是鱼龙混杂,而且这背后的用意不明,我好不容易脱离了纷纷扰扰之世何必再去淌这趟浑水呢?”

    慕浅不明白:“既然南庄主知道您已退隐江湖,又为什么要送这个请柬呢?”

    “或许这请柬不是南庄主亲自送的吧?”楚琬琰猜测道。

    “管他呢!”叶云洲不予理会,望着慕浅道,“听小煜说你明日便要回赤魂宗了,我们一家人应该好好吃个团圆饭才是。”

    “好啊,那我去准备。”慕浅转过身便下去准备了。

    赤魂宗后山的一片空地上,苏凛夜在练剑,突然连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苏凛夜连忙收剑,侧首望去。

    连翘拿着一封书信交给苏凛夜道:“大护法,碧霞山庄的请柬。”

    “碧霞山庄?”苏凛夜挑眉,接过请柬,打开看了下,语气很是平淡,“顾修寒和南栀要成婚了,这是给宗主的啊!”

    “可是宗主还在忘忧谷啊!”连翘皱着眉,有些心急道。

    苏凛夜望向她问:“宗主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啊!”连翘摇摇头道,“要不我捎信去忘忧谷通知宗主?”

    “时间上来不及,这不去的话又有失体面。”苏凛夜安排的一下,“这样吧,去备份厚礼,咱们替宗主走一趟。”

    “是。”连翘应声,便下去准备了。

    午后,慕浅趁着药王去后山采药的时间,悄悄来到他的药房里面,抓了几味药,按照医书所诉,想着给楚琬琰煮一锅药膳。

    这时,楚琬琰正悄悄走近她,站在她身后,轻声问道:“浅浅这是把忘忧谷当成自己的家了?”

    慕浅故意回嘴道:“楚公子是觉得我打扰了忘忧谷的清净,把好好的人间仙境变成了市井之地吗?”

    楚琬琰微微扬起嘴角,一副宠溺的神态:“你愿意打扰多久都可以,我盼着你能打扰一辈子。”

    “怎么?舍不得我吗?”慕浅转过身望着他。

    楚琬琰紧紧握住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留恋道:“舍不得。”

    慕浅也依依不舍道:“我也不想离开,可是我毕竟是赤魂宗的宗主。”

    楚琬琰点头,目光转移到她身后的桌案上,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给你熬的汤药。”慕浅转身,将炉子上的药罐盖子揭开。

    楚琬琰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打趣道:“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浅浅这是准备要嫁人了吗?”

    “谁说我想嫁人了?”慕浅别过脸,回嘴道。

    楚琬琰将她转过来,低眸,望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浅浅,曾经我一直以为我不配拥有这样的感情,所以我刻意把对你的感情掩埋起来,是我不好。自从你来到忘忧谷之后,在我们朝夕相处的这段日子里,你教会了我什么是坦诚,什么是爱。现在的我,准备面对自己的本心,今生今世,非你不娶。我打算等你回赤魂宗处理完琐事之后便带你回丞相府,见我父亲,告诉他我已经找到了今生唯一挚爱之人。”

    “好啊!”慕浅抬头望着他,浅笑着。

    楚琬琰抱住她,在她耳边小声道:“你用药王前辈的锅,他知道吗?”

    慕浅忽然愣神,摇了摇头。药王突然推门而入,看到慕浅擅自动了他的东西,气愤极了:“你!你给我过来!”

    慕浅惊慌,躲在楚琬琰身后,连声叫着:“我错了前辈!”

    “前辈!”楚琬琰拦住他,维护道,“浅浅还小不懂事,您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说完,赶紧拉着慕浅离开了他的药房。

    晚膳时分,叶云洲注意到他们二人的神情都有些异样,似乎各怀心事,开口调解道:“这难得的一家人吃饭,怎么兴致都不高啊?”见他们二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叶云洲为他们二人各自倒了一杯酒,举杯相邀,“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倒不如一醉解千愁。”

    慕浅侧首望着他,叮嘱道:“义父,少喝些吧,伤身。”

    “不妨碍。”叶云洲望向楚琬琰,心生一个想法,“小煜,我突然有个想法,既然你们二人这么放不下彼此,不如暂时就不要分开了。”

    “前辈的意思是?”楚琬琰皱了皱眉,等着他下面的话。

    叶云洲明示:“去碧霞山庄,赴纳吉宴。”

    “义父不是说不去的吗?”慕浅有些不明白。

    叶云洲道:“我不去,你们两个去啊!”

    “这恐怕不太妥当吧?”楚琬琰有些犹豫,“浅浅还要回赤魂宗,我也没有收到请柬啊!”

    “我总觉得这件事尚不明了。”叶云洲向他们分析道,“你想啊,混元剑法一事弄得江湖人心惶惶,他们偏偏在这个时候集合各门派,只为办一场纳吉宴,所图何事?我想不透。小煜,碧霞山庄紧邻京都,由你出面再合适不过了。”

    “也好。”楚琬琰点头应声,安排道,“那此行让我一个人去,浅浅还是先回赤魂宗,万一此行凶险……”

    叶云洲打断他,执意道:“赤魂宗有凛夜,可以暂时搁下,如果此事背后另有所图,恐怕只有浅浅才能把毒逼出来。混元剑法一日未了,浅浅就一日难安,碧霞山庄此次大操大办,连我都收到了请柬,想必武林各派应该都收到消息了。欲得神功者,必趁乱得之,我们就投其所好,亲近其身,识破其人。”

    “义父,您的意思是?”慕浅皱眉,还是没有听明白。

    叶云洲镇定自若:“姜太公钓鱼,就看鱼会不会上钩了。”

    “那如果此人不出现呢?”楚琬琰侧首问。

    “不出现也无妨,顶多白走一遭。”叶云洲想了想,继续分析道,“就算浅浅不替我去,她这个赤魂宗宗主也是要去的,想必赤魂宗也应该收到请柬了,你们前去是合情合理的。”

    “我愿意去。”慕浅连连点头。

    “那你呢?”叶云洲望着楚琬琰。

    楚琬琰回眸看向慕浅,轻道:“既然浅浅都说要去了,我自然一同前去。”

    “好。”叶云洲点头,一脸欣慰地样子。

    晚膳后,叶云洲和楚琬琰在廊前散步,楚琬琰神情恍惚,眉头深锁,叶云洲方才就看出了他的异样,只是碍于慕浅在,他猜到楚琬琰有些事不愿意让慕浅知道,便没有提及。这会只有他们二人,叶云洲忍不住说了出来:“小煜,现在浅浅不在,有什么隐情,但说无妨。”

    “前辈果然是慧眼。”楚琬琰还是没有瞒过他,便同他说了实话,“其实,我自小便是在碧霞山庄长大的。”

    叶云洲听了并没有表示震惊,反而神情自若:“我救你那天便是在碧霞山庄附近,这里面必有缘故。”

    “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我也不想再提。”楚琬琰回忆起过去的事,神情很是痛苦。

    “也罢,人总要往前看,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不会强人所难。”叶云洲不勉强他,只劝他,“若是有关浅浅的话,我要提醒你一句,至深至浅清溪,至亲至疏夫妻。有时候一句话能说明白的,或许另有隐情,两情相悦最怕猜疑,最伤人的事,捂不住的。与其等其自白天下,不如赤诚以待,同心同德方能长久。”

    “前辈放心。”楚琬琰向他保证,“我虽心有芥蒂,但此行,还是会和浅浅一同去碧霞山庄,但前路不明,我断不会让她孤身涉险。”

    “你向来说话算话,我自然放心。”叶云洲拍了拍他的肩,宽心了许多。

    深夜,顾修寒来到明镜这里修炼,由于这一阵子的懈怠,不仅武功一直没有长进,就连心思也越来越杂乱了,导致在修炼心经的时候,内力不稳,明镜斥责道:“你的心思是越来越野了。”

    顾修寒低下头,眉头紧皱,连声道歉:“实在抱歉前辈,我最近真的是抽不开身。”

    明镜气得将一卷心经怒摔在他身上,训斥道:“这一个月以来你的情绪时而游走,这武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你有的是时间,我可没工夫跟你在这耗!”

    顾修寒抬起头,用一种哀怨的眼神恳求道:“您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忙完了纳吉宴,我定会继续修炼的。”

    “什么?纳吉宴?”明镜听了,大为震惊,“难道你要成婚?”

    “是的。”顾修寒点头承认,“和我的师妹南栀。”

    明镜咬着牙,忍下一股气,转过身去,丝毫不留情面的赶他走:“那你滚吧,我不会再教你混元剑法了。”

    “前辈这是何意?”顾修寒走上前两步,急切的望着他。

    “但凡是练功之人,必须断情绝欲,无欲无求,更何况是儿女情长啊!”明镜握紧拳头,咬着牙怒道,“你以为你练的是什么?混元剑法是天下第一神功,一旦到达巅峰,便能够一统江湖!可练武功最忌讳的是什么?是心存杂念!你看看你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感情之事!你这神功是练不成了!”

    “怎么就练不成了?”顾修寒拦在他面前,与他争辩道,“难道我成婚之后就不能再习武了吗?”

    明镜手指着他,教训道:“当初我教你混元剑法,是看你一心学武,意志坚定,期盼着你能够成就一番霸业,一统江湖!现在看来,我看错人了!像你这种半途而废的人,怎么可能练成绝世神功?”

    “这个婚我必须成!”顾修寒固执道,他等这一天等了那么多年,和南栀比起来,什么绝世武功,什么江湖第一都没有那么重要,“我练混元剑法就是为了得到小栀的青睐,比起绝世神功,我和小栀在一起才更为重要!”

    “顾修寒!”明镜忍无可忍,提醒他最后一遍,“你可想好了!难道你真的想一辈子只愿做一个拘泥于小情小爱的狐鼠之辈吗?你在碧霞山庄低人一等的感觉你还没受够吗?”

    “只要能和小栀在一起,委曲求全,也好过走火入魔!”说完,他愤恨离去。

    “顾修寒!”明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痛心疾首,气自己看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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