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禹惊声高呼。
“仲德兄小心!”
此时正在与云娘交谈的程立微微一愣,转身看向马禹,并没有注意到云娘低垂的眼眸中隐藏的不怀好意。
马禹将程立一把推开,手中长刀挡住云娘宽大的袖袍下暗藏的匕首。
云娘见一击不成,也不再装作先前娇弱的模样,大大咧咧的朝里屋吼了一句。
“李青!还不出来,老娘都要被人打死了!”
只见原先的厨房中冲出一道提着菜刀的人影。
“休伤我家娘子!”
马禹定睛一看,此人面色呈现一股病态的苍白,眼神中充满嗜血的气息,脖子上挂着一颗颗干枯的眼珠串成的项链。
“你们几只两脚羊,乖乖等死不就好了?非要自找一番折磨,何苦呢?”
马禹默不作声,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个有些病态的男子。
程立此刻也是惊魂未定,朝着马禹拱手道谢。
“那小郎君,妾身平日里骗过宰杀的路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敢问郎君如何识破妾身的呢?”
云娘眼见自家丈夫出来,心里也有了底气,朝着马禹娇声笑道。
其实马禹自进入旅舍以来便发觉不对劲,旅舍里总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王武等人冒出来之后,马禹本以为是他们杀了旅舍的掌柜,但一近身交手,马禹便知王武一行人等身上并没有血腥味。
反而是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云娘身上,和他先前在途中见过的吃人匪类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先前端上来的牛肉也有人肉的味道。
马禹便知道云娘此人大有问题,便心中一直暗自警惕。
不过马禹当然不会把这些心里话讲给云娘等人听,毕竟他可没有跟死人解释的习惯。
况且四对三,优势在我!凭什么跟你废话。马禹暗自腹诽。
马禹只是冷冷的抽刀出鞘,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旁边的叶大成和张元也急忙上前帮忙,身后的程立虽看上去是个柔弱文士,但是却也身怀几分勇武,否则也不会先前暴起杀人。
云娘和李青相视一笑,眼神中带着病态的疯狂,随即各自手提武器迎了上去。
片刻功法,众人便交手几招。
马禹暗叫不妙:这夫妻二人当真有几把刷子!怪不得敢开这“人肉客栈”!怕是估计最少有个三流武将的勇力。
正当马禹边打边想,却看见云娘以一敌三,程立等人却已经是险象环生。
马禹不得不全力一刀劈退李青的进攻,随即支援程立,挡下云娘那必杀的一招。
“子岳,立已经欠你两条命了!”
程立看着身前的马禹,连连苦笑道。
马禹没有心思回应程立,转身又和追来的李青厮杀起来。
没办法了,只能用父亲教的那一招了!马禹心中一狠,立马下定决心。
随即马禹主动上前迎战,正当两人旗鼓相当之际,马禹故意卖了个破绽,被李青砍中肩膀一刀。
马禹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血液止不住的从肩膀往下淌。
身后众人眼见马禹受伤,同样焦急万分,想要赶过去支援马禹,却被云娘发现破绽反攻回去,情况瞬间危在旦夕。
马禹忍住肩旁的剧痛,心想不能再等了,必须速战速决。
于是马禹装作不敌,且战且退,随即被李青抓住破绽,正要一刀了解马禹性命!
马禹眼见李青举刀劈过来,身前空门大开,心想机会已到!
立马暗自运劲,气沉丹田,似乎在运行功法。
“刷”的一声,马禹已经从墙角的一侧飞快闪过,手中长刀已沾上一道血渍。
随即也不管李青如何,径直奔向程立等人支援。
背影身后,是李青断成两节的尸体,遍地都是花花绿绿的肠子之类的脏器,甚是恶心。
直到死前,李青的脸上还呈现着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有了马禹的加入,众人顿时压力骤减,瞬间压制住云娘。
三四招过后,马禹一刀枭首,砍下云娘的头颅。
可怜如此一个风情万种的娇艳妇人,此刻已经身首异处,死前脸上仍凝固着惊恐的神情。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马禹心中不乏惋惜的想。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后,马禹这才喘着粗气,瘫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马禹昏迷前最后一个画面,是程立焦急的面容。
次日清晨,天气不复昨日的恶劣,太阳暖洋洋的照在马禹的脸上,不由得将马禹刺醒。
马禹虚弱的呻吟一身,顿感浑身无力,仿佛身体都不属于自己了一样。
“难怪父亲不让我用那个法子。”马禹心中自嘲的想。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打开,来人正是程立。
只见程立端着一盘吃食,缓缓走了进来。看见马禹已经醒来,顿时长舒了口气,打趣着笑道:“子岳终于醒了?昨晚真是大发神威,可有万夫莫当之勇!”
马禹闻言顿时苦笑道:“仲德别笑话我了!区区几个毛贼,便让我左支右绌!”
程立闻言收起脸上的笑容,神情严肃,双手作揖欲行大礼。马禹见此急忙下床,想要搀扶起程立。
可因为浑身无力,只得软绵绵的瘫倒在床上。
程立顿时哈哈一笑,朗声道:“子岳可得注意修养!”。
随即正色道:“若非子岳,昨晚我等恐怕已经曝尸荒野,这几两肉化作人家吃食了!”
马禹闻言回道:“仲德何须此言?禹也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况且若非家中秘法,恐怕禹早已命丧黄泉”
“话虽如此,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程立义正严词道。
随即,程立便感叹道:“说来也巧,前日偶然入梦,惊觉自身竟然登上泰山之巅,以双手捧日。
昨夜变得子岳你舍命相救,况且子岳的字恰与泰山对应,定是立此生的贵人!”
程立语气轻快,有些打趣的说道。
马禹听完也起了开玩笑的心思:“竟有如此之巧!说不准仲德你将名字中‘立’该改为‘昱’字,说不准会时来运转,位极人臣呢!”
程立连连摆手,道:“子岳莫要打趣我,什么位极人臣。”
说罢,又转身看向窗外,叹了口气:“立寒门出身,此生若能在家中做个县令便不负平日苦读了!”
马禹闻言爽朗一笑:“仲德也太低估自己了,一个县令如何能配得上你!起码也得是一方州牧才行。”
程立顿时哭笑不得,摇了摇头,随即与马禹谈天说地起来。
马禹颇为无奈的数次拒绝了程立的做客邀请,毕竟他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再在途中耽搁。
片刻之后,一身便装的马禹三人站在旅舍门前,与程立拱手道别。
“子岳肩上的伤当真不要紧吗?不若休息几天再出发?”
程立一脸关心的看着马禹肩上的伤口,出言提醒道。
马禹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仲德兄无需担心,区区小伤何足挂齿!况且禹此去乃有使命在身,时间紧迫。”
程立闻言,也不多做劝阻,只是紧紧的握着马禹的双手道。
“子岳此去一路小心!我观天下大乱在即,子岳需留存有用之身以谋大事,日后必成大器!”
马禹同样关切的看向眼前的程立。
经过先前几次的交流,马禹发现程立虽出身士族且满腹经纶,但为人处世并不迂腐,做事雷厉风行,有种为达目的不罢休的狠辣。
唯一令他不喜的是,程立此人虽有勇有谋,但是对于百姓的态度却与其他士人区别不大,总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气。
希望仲德兄这性子能改改吧!马禹默默的想。
抛开脑中杂七杂八的念头,马禹双手作揖,向程立行了一礼,正色道:“仲德兄,一路保重!”
程立连忙回礼:“子岳也需珍重!”
随即马禹转身上马,一行人等继续朝着巨鹿的方向奔驰而去。
程立默默的目送马禹等人离去,直至消失在视野中才不舍的收起目光。
突然程立又想起前日自己做的梦境,又想起昨夜的境遇,心里暗自道。
“‘昱’吗?是个不错的名字!”
程立,或者说程昱程仲德,日后勇冠贲育的魏国开国元勋,此刻也踏上了返乡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