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禹离开袁府后,正准备返回自家府邸,经过先前那两个乞丐的街道时,不自主的撇了一眼。
却正巧看见两个乞丐为了抢夺一个脏兮兮的面饼,在泥地上相互厮打,全然没有先前谋夺小乞丐钱财的默契劲。
马禹摇摇头叹了口气,想起了先前在袁府所见到的情景。
当时袁府众人皆在高谈阔论,觥筹交错之间好不快活!
一边的美味佳肴,却是鲜有人动筷子。对了,这得除去袁小妹那个吃货。
想必宴会结束后袁府自然是不会再吃这些剩饭剩菜,说不准就得反手倒掉!
此等铺张浪费,再想到眼前这两名乞丐为了区区一个面饼,上一刻还亲如兄弟,下一秒就开始打生打死起来,当真是讽刺啊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马禹心中默默的想。
马禹也没有先前施舍小乞丐的善心,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两人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何德何能让他去施舍呢?
马禹摇了摇脑袋,将这些负面的思绪抛之脑后,随即朝着家中方向走去。
片刻之后,马府。
马禹神色凝重的看着马元义,沉声道:“父亲,你是说唐周马上要入雒了?”
坐在对面的马元义缓缓点了点头,同样表情严肃。
“禹儿,我们得早做准备,否则一旦唐周提前察觉到不对劲,必然会直接去省中告发我等。”
马禹缓缓思索片刻,道:“父亲说的没错,所以我们不能透漏丁点风声!而且要挑选几位忠诚可靠的勇士,能够毫不犹豫的执行我们的命令!”
马元义听完沉默了一会,伸手朝怀中取出一件铜印,上面雕刻着一匹骏马。
然后马元义将此物郑重的交给马禹,道:“禹儿,现在有些事也该让你去做了。此乃我马家信物,这些年来为父在荆扬两地活动,暗中收养了不少死士。”
说罢,马元义看向马禹,眼神中满是鼓励。
“这些死士乃为父往年从饥民中挑选出来,身世清白,忠心不二。本来为父想带着他们届时潜进皇宫,不过现在看来,他们在你手中能发挥出更大作用!”
马禹明白这是父亲马元义将这些死士托付给自己,相当于是继承了他们家暗中隐藏的力量。
随即跪倒在地,向马元义磕头行礼:“禹儿定当不辱使命!定会好好照顾这些义士!”
马元义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朝着马禹叮嘱道:“这些人此刻正藏身于雒阳城中,不过每月中旬他们的统领就会来府中报告情况,你正可以凭借这枚信物接手这支暗卫。”
马禹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盘算着:距离本月中旬不过几日,正巧可以掌控这支精锐力量。
马元义看正事交代完毕,看着马禹沉稳的神情,笑了笑,道:“如今天色尚早,你我父子两人自进雒以来便每日忙于奔波,还未曾真正享受过这雒阳的繁华,不若为父带你四处逛逛?”
马禹楞了楞,自马禹融合的记忆看来,马元义一直都是严肃认真的,对待前身也比较苛刻。
再加上他一直为了黄巾起义的事情四处奔走,父子二人相处的时间也很少,此刻如此温情的马元义倒是十分罕见。
马禹点了点头,温顺的俯身行礼:“父亲之命,孩儿自当谨从!”
马元义听完呆了一会,仿佛沉浸在回忆当中,随即又清醒过来,看着马禹落寞一笑:“自从盛儿上次得到黄天赐福以来,却不知为何跟为父生疏了几分”
马禹沉默片刻,不知何言以对。
的确,自从马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对这个陌生的朝代总有几分淡淡的疏离感。
面对眼前这个自家名义上的父亲,也只是当做一个可以依靠的长辈,并没有真正将他看成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见马禹沉默不语,马元义顿时开怀大笑,用那双粗糙的大手拍了拍马禹的肩膀:“为父跟你开开玩笑,莫非禹儿还当真了不成?”
说罢,马元义抓着马禹的衣袖,另一只手抚摸着颌下的长须:“禹儿还呆着干嘛?走吧,跟为父一去看看这天子脚下究竟有什么不同!”
平日里一本正经,行事沉稳的马元义,此刻竟有了几分老顽童似的神态。
马禹心里不免生起几分疑惑:怎么老爹像是回光返照似的。却容不得他多想,跟着自家父亲走出了房门。
雒阳南市。
雒阳城身为大汉国都,自然是一片太平盛世的祥和,虽然没有后世历史感的沉重,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往来的行人来去匆匆,偶尔还会见到几个西域的胡人在大声叫卖着货物。
马家父子二人缓缓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不时看看这个变戏法的,一会瞅瞅那个带着猴子表演的。
马元义停下脚步,看向不远处一对父子。
“阿爹,我想吃糖葫芦”虎头虎脑的孩子朝着他的父亲撒娇道。
“好,爹爹给你买。”父亲一脸宠溺,从怀中掏出几枚铜板,仔细的数了一遍,又将剩余的铜币紧紧放在怀里,这才上前给孩子买了一串糖葫芦。
“阿爹,你不吃吗?”得到糖葫芦的孩童脆生生的看向那个中年父亲。
“爹爹不饿,宝儿吃”父亲摇了摇头,慈祥的看着眼前他的孩子。
马元义回头看向马禹,笑道:“禹儿,你瞧,这娃娃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都是个小馋嘴!”
马禹顿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这么大的人了还被自家父亲揭短实在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走吧,禹儿!让咱们继续瞧瞧这太平盛世!”马元义微微一笑,继续朝着马禹道。
一段时间后,逛完了整个街道的父子二人正准备打道回府。
此时太阳也已经日暮西山,昏黄的光线照耀着这坐古城。
马元义似乎有些恋恋不舍,眼神中满是向往:“真好啊平静的生活”
一旁的马禹没有多大的反应,因为雒阳城中的这些事物远没有后世的那般丰富多彩,还惊讶不了他这个两千年后的现代人。
马元义喃喃着,闭上眼睛仿佛陷入了美好的幻境中。
不过片刻过后,马元义将双眼睁开,眼神中满是波澜不惊,此刻那个黄巾军的铁血渠帅回来了。
“走吧,禹儿,该去干正事了。”马元义平静的说着,眼睛望向雒阳城外的方向。
面对马禹疑惑的眼睛,马元义笑道:“见识了雒阳的繁华,也该跟为父去看看咱们底层百姓的生活了。”
马禹心中摸不着头脑,只能默默跟上马元义的步伐。
片刻之后,马禹跟着马元义走出走出三公府,朝着东边的方向走去,这里便是真正东汉雒阳底层群众生活的区域了。
只见眼前全然没有了先前集市内的繁华与整洁,随处可见人或牲畜的排泄物,高门大户的豪华府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茅草屋或者栏棚。
马禹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些粪便,跟在大步流星的马元义身后。
“马大哥,今个咋来了?吃饭了吗?”途中遇到好几个面黄肌瘦的居民。
“吃过了,吃过了。”马元义一脸和煦的挨个回应。
似乎马元义来着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周围的居民也很尊敬他。
走到一户破烂的茅草棚前,只见狭小的棚中竟然躺着一位形同枯槁的母亲,怀中搂着两个还在沉睡的孩童。
那女子见马元义到来,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却因为虚弱而低声呻吟:“马大哥你来了”
马元义见此急忙制止了她想要起身的动作,叹了口气,道:“我说柳妹子,你怎么就死心塌地跟着那个赌鬼呢?先前给你家的钱又被他拿去赌完了吧?这样下去你的两个孩子该如何是好?”
柳娘子无奈的笑了笑:“马大哥,你是个好人,可是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男人就这样,做妻子的死也要跟着。”
马禹听到这不由得心中大为震惊:眼前这女子看上去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两个孩子也估计很久没有吃过奶水。
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还要死守这封建社会的夫为妻纲,所谓的封建茶毒,恐怕莫过于此了吧!
马禹心中对封建社会的憎恨又多了几分: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社会,还有什么存在下去的必要!
听完马元义也长叹口气,并没有继续劝阻,似乎已经习惯了柳娘子的执拗。
随即他转身朝着马禹说:“你先四处去转转,我陪着柳妹子叙叙旧。”
马禹闻言沉重的点了点头,随即朝着前往走去。
只见马禹才走了几步,便听见一声愤怒的咒骂:“诶诶诶!你们这些贱民!不要抢!找死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