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还记得我那首《蝶恋花》吗?昨夜想来,真是自愧不如。他在感怀天下人,而我却在志向与爱情中徘徊,还自诩天才,真是可笑……”
元吉垂下头低沉说道。
李叔晏宽慰道:“你也不必介怀了,从另一个角度而言,正好此人可以印证你我之间还存在的不足,三人行,择其善者而从之。”
片刻之后,元吉突然说道:“我以后不打算作词了。”
李叔晏愣了愣,想规劝友人,但发现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想作词了。
“我与此人相约今日再叙,若是确实为翘楚,那么我们就趁此将此人推荐给‘敬山先生’吧。”
李叔晏说道。
元吉点了点头,忽然面露喜色。
“李兄快看,那位便是苏浩了!”
……
陈庆文早已在二人身后跟随,察觉到他们身后并无有人跟踪后才现身于白鹿书院。
此番一来算是赴约,二来是想要调查关于顾思平的事情。
“这是我的友人,李叔晏;李兄,这是苏浩。”
三人一阵寒暄。
“苏浩,可有师从?”
“四方游历,天下志士皆为吾师!”
“善!昨日听你的一首《山坡羊》,感到振聋发聩,可若是并无师从,此词大体是不会流芳百世的,所以还是再次邀请你入白鹿学院。”
“元兄,你这番做派可不像以往清高做派了啊,君子之交淡如水,你这不是明摆着想要招揽苏兄吗?”
元吉哈哈大笑起来,与李叔晏二人一唱一和,言语之间皆是想要对陈庆文多些了解,然后将陈庆文这个大才子招揽至学院当中。
“苏兄如若不嫌,不如一起入学,行如同僚,大家一起游山玩水,吟诗作赋,乃是人生一大快事!”
“不错苏兄,若是你能同意,入学之事可免去各种繁文缛节,我可大包大揽。”元吉拍拍胸脯说道。
陈庆文于是开口说道:“承蒙两位兄长抬爱了,昨日你便与我提过此事,当日我还担心人生地不熟,有些礼节始终无法尽到,故而不敢轻易答应,然而今日二位兄长如此邀请,我岂有不从之理?只不过听闻元兄如此言语,难道是与白鹿书院有些关系?”
元吉笑道:“既然苏兄愿意,那此事就好办多了。你有所不知,平常我是不会与人提起其中关系,以免被人留下诟病。”
“放心,我不会乱说。”
元吉拱手作揖,郑重说道:“白鹿书院的院长正是我祖父,元奉,人称‘敬山先生’。”
然而元吉并没有看到陈庆文脸上的诧异,反而是一脸平静。
陈庆文见到元吉面露尴尬之色,方才说道:“实在抱歉,我并不知道此事,平日里大多只是独自一人,基本不谙世事。”
李叔晏解释道:“敬山先生原是我朝太子太保,后来因年岁已高才告老还乡,回到开封之后创立白鹿书院,传教才学,造福一方。”
陈庆文闻言,顺着李叔晏的话问道:“那敬山先生原是太保,现在太保可是名为高敬。”
李叔晏说道:“正是,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高敬高太保接任之后也常常与敬山先生书信往来,听说最近高太保好像去了泗州,办完事情后肯定要回来与敬山先生叙旧的。”
去了泗州?
陈庆文疑惑,高敬既然来了泗州又为何迟迟不与他们会面?
接下来元吉所言便做出解释了。
“我听祖父说,泗州知县完颜亨之子完颜克被宋人派来的细作杀了,现在南边乱的很,祖父还特意嘱咐我不要与南边来的人往来。”
元吉随意瞥了陈庆文一眼,说道:“随口一提,苏兄莫怪,不知苏兄是从何而来?”
原来是处理泗州的烂摊子去了。
陈庆文心中这般想着,回答道:“我从许州而来,倒不是泗州。”
元吉与李叔晏二人并没有多想,这般有才之人怎么可能是宋人派来的细作呢?
李叔晏笑道:“元兄就是谨慎,只不过听口音苏兄似乎不像是许州那边的呀。”
陈庆文说道:“名不经传的小地方的腔调,不足挂齿。”
二人恍然。
陈庆文又问道:“实不相瞒,我来到白鹿书院乃是听闻路上有人提起,白鹿书院有一人名叫顾思平,此人学识卓卓,故而来此叨扰。”
元吉疑惑说道:“顾思平?”
他的目光偏向一旁的李叔晏。
李叔晏眼神快速波动起来,又迅速平息下去,佯装好似想起什么,说道:“我有印象,此人虽然我并没有见过,只是听说一年前就离开了书院外出求学了,具体去了哪里并不清楚。”
陈庆文却是暗中思量起来。
一年前都离开了,但是李仲永为何交代来到此地后要在白鹿书院联系到顾思平。
既然是内应,为何一年之前就离开?
那现在他又该联系谁?
……
有了元吉的关系,陈庆文很快便顺利成为白鹿书院的一员。
陈庆文让元吉与李叔晏先行离开后,自己独自在白鹿书院闲逛。
首先,他仍是不甘心,一直在假山附近徘徊。
而就在此时,一名书童清理着假山的落叶。
书童瞧见陈庆文眼生,问道:“你是谁?”
陈庆文稍稍作揖,说道:“我今日刚入白鹿书院。”
“哦。”
陈庆文又道:“我来此也是想见一见一位故友,名叫顾思平,你可曾见过?”
“顾思平?好像见过吧。”
“那他去了哪里?”
“顾思平、顾思平……”书童扶着脑袋思考许久后方才说道:
“他一年前好像就离开了,去了哪里我不知道。”
“……”
陈庆文顿感无语。
忽然,书童又说道:
“有一件事很奇怪,明明顾思平离开了,但是又有一个长得很像顾思平的人加入书院,当时我还在奇怪这人怎么走了又回来,所以还能记得此人,只不过院长天天教我们念书写字,也没工夫关注这些。”
陈庆文说道:“那此人又叫什么名字?”
书童答道:
“好像叫李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