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瑞感觉高莹莹对自己有些不同寻常的热情。
要说这个女子的外貌和身段真是一流，气质也属绝佳。
尤其在做生意上有极高的天赋。
作为书香门第之后，她有股书香气息存在，对那些混迹于三教九流被人鄙视的商贾而言，可谓是有致命吸引力。
他见过不少的女人，但能让他心动者却寥寥无几，而她可算一个。
看林黛玉没在身边，贾瑞可以自由一些。
脸上的笑意渐渐变的灿烂。
高莹莹脸庞平静如水，言谈颇为有分寸感。
“瑞哥儿不是将打铁的任务交给了黄老？”
她朝着房内看去，略显得有些好奇：“可为何突然自己动起手来？”
“有件器物挺复杂，黄老干不来，只好我亲自出手。”贾瑞含笑回应。
高莹莹有些惊讶：“哦？你这样的公侯子弟为何要学习铁匠手艺？”
贾瑞反应极快：“我在贾府不是什么主脉，连一般的支脉也算不上。”
“要不是靠学识博得一个太子宾客的职位，在贾府的真实地位和小厮也差不多。”
“那时候日子过的不如意，学习几门手艺傍身很正常吧？”
高莹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人情冷暖。”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贾瑞有些不懂了：“哦？为什么？”
高莹莹浅浅一叹：“我其实也是庶出。”
“从小到大受尽了族人的白眼和欺凌。”
“挨打挨骂也没人给我主持公道。”
“但也正因此在抄家以后，只罚了个充军为奴，捡了条命。”
“这也算因祸得福吧。”
“所以呢，身为旁支也无妨，说不定反而更好。”
贾瑞一笑，感觉彼此挺谈得来。
待得注意到那屋中的一门醒目火炮之时，高莹莹神色显得有些意外。
本来似乎还有话说，也就此戛然消失去。
贾瑞挥手将门帘落下，并挡在面前，尽量阻断掉对方的目光。
高莹莹沉吟一会后，低声道：“你打造火炮做什么？”
贾瑞看她问起，淡淡回应：“遇到了点事。”
“也许会用到。”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恐，高莹莹想了想，再度的压低了声音：“我有个朋友。”
“他们刚好有一门炮。”
“你若需要我可以去协商，看看是否能借你。”
贾瑞闻眼眯眼，试探道：“哦？这门炮在哪里？不会是大铜山湖心岛吧？”
原本只是随口说出，却看到高莹莹的表情浮现出诧异之色。
能在发现了他打造了一门火炮之后，又主动提起要借他一门炮，贾瑞有理由相信对方不会出卖自己。
觉得高莹莹一定与大铜山盘踞着的那伙匪兵有关。
高莹莹颔首：“是的，你说对了。”
一言及此，贾瑞不再深问。
“我马上要去大铜山办点事。”
“有兴趣一起去么？”
高莹莹并未犹豫，直接点头：“刚好我也要过去。”
彼此间似乎有着许多的心照不宣。
贾瑞含笑点点头：“那行，你等我一会。”
他回去把十发大号的铸铁实心炮弹装在一个木箱里，和改良后的铁将军炮放在一起。
这原本需要几个人才能搬运的货，他一个人就解决。
高莹莹道：“这些东西都是违禁品。”
“一旦走露消息，必然会引来麻烦。”
“你且别动，我去乔村雇辆马车。”
贾瑞点点头，目送她离去。
虽然两人是合作关系，高莹莹的表现又很上路。
但还没达到让他坦诚一切的程度。
传送太神奇，会吓坏这个时代之人的。
除非死忠之外，他不能允许任何神志清醒之人见到这一点。
约莫半个来时辰以后，高莹莹独自驾车过来。
看她办事谨慎，贾瑞满意点头。
高莹莹跃下马车满脸歉意：“我怕被人知晓你私自铸炮，就没雇车夫和小工。”
“这样，我和你一起搬运吧！”
贾瑞不动声色的摇摇头：“不必那么麻烦！”
随手将铁将军炮和十颗实心炮弹搬上了马车。
塞在车厢里的瞬间，整个车厢猛然下沉几寸，连车轮都是陷入了泥土之中。
高莹莹目瞪口呆，她完全不敢相信，这位文质彬彬的贵族青年，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贾瑞坐在了车夫的位置，将马鞭擒在手中，作势就要快马加鞭。
“来，上车。”
高莹莹颔首轻点。
老老实实的上了马车。
贾瑞低调的驾驶马车朝大铜山而去。
……
还不到一日时间，贾瑞便到了大铜山。
这里山路崎岖不便，马车无法上山，他便是在山脚下卸了货，一手提着铁将军炮，一手提着装着实心炮弹的木箱，谈笑风生神态自若。
高莹莹跟在他的身边，满脸惊呆。
但只持续了一小会，思忖着贾家以武勋起家，虽说传至今日已武德不再，但出现一个能打的子孙也不足为奇。
一路到了天池附近，湖心岛遥遥在望。
当到了这里，注意到随处可见的狼藉，高莹莹的神色开始有些不自然。
贾瑞把东西放在地面，坐在箱子上。
山上的暗哨早发现了情况，很开便是有着一些人马匆匆过来。
没多久就有汇聚了上百匪兵。
和很多普通人家的少女不同，高莹莹不单单没什么恐惧，反而有股司空见惯之感。
而此时这些匪兵之中，竟然有人和她相熟，待得彼此见面间也是颇为惊讶。
“莹莹大小姐？你咋来这了？”
高莹莹淡淡道：“怎么，我不能来这大铜山？”
“不不，属下绝非此意。”匪兵中有人赶忙否定。
注意到她和贾瑞同来，彼此间并无敌意，一看就是关系密切。
众人疑惑着都不敢说话。
高莹莹看现在已无隐瞒必要，干脆将实情告知。
“我当年落难之时，曾被人凌辱，差点失了身。”
面如脂粉般的脸庞，浮现痛恨神色：“这些贵族老爷要霸占我。”
“这其中甚至有些是我爹的故友！”
“眼看这些人面兽心之辈就要对我动粗，关键时刻是姚广孝大伯救了我。”
“而这大铜山就有大伯的生意。”
被这个信息惊呆，贾瑞追问道：“哦？也就是说那湖心岛的倭寇和姚广孝前辈有关？”
高莹莹愣住，倭寇的恶名人尽皆知，她又岂能不知？
“倭寇是另一码事。”
“我敢保证的是，姚广孝伯父和倭寇没任何关系。”
贾瑞虽说怀疑，但他并未深究此事。
因为知晓，现在掌握的信息太少，根本无从推敲真相。
没必要胡思乱想。
贾瑞抓住了关键信息含笑间询问起来：“那火炮的事？”
高莹莹定了定神，对此并未隐瞒：“大铜山上有个叫做齐威的寨主，是姚广孝伯父的亲外甥。”
“早年间犯下了人命官司，先是在庆寿寺落发为僧，后又辗转来到了这大铜山售卖私盐……”
结交罪犯之女、私自铸炮、和匪兵有染这一桩桩严重违禁之事，已将双方捆绑在一起。
既然事已至此，那彼此间也自然百无禁忌，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齐威手上有一门铁将军炮！”
“我上山时曾有幸见过。”
目光落在贾瑞打造的这门炮上：“但和这一门比起来很明显小的多。”
贾瑞对这些陈年旧事并不感兴趣。
也在他思索间，远方，申猛带着几个匪兵急匆匆过来拜见。
看到高莹莹之时，这位高大的汉子怔住，紧接着豪迈大笑起来。
“莹莹大小姐，你来的正好啊。”
“奉劝奉劝你的这位义兄，让他放弃湖心岛，赶紧弃暗投明吧！”
当注意到贾瑞那充满冰冷的眼神之时，申猛赶忙解释了下彼此间的关系。
“我当年在扬州道上混的时候，曾在齐威寨主手下短暂效力。”
“就是那段日子里我有幸见过高莹莹大小姐。”
“这一晃五六年过去了啊！”
自言自语间将来历道明，贾瑞眼中的疑惑渐渐消失。
高莹莹对大铜山发生了什么事，并不了解，满脸询问的意思。
申猛叹了口气，便是将这里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一遍。
待得高莹莹侧耳倾听过后，当场有些恼怒：“这其中一定有缘由！”
“齐威义兄我是清楚的。”
“他虽然为人骄傲，但绝对不会背叛伯父，和倭寇合作！”
看她如此的信誓旦旦，申猛欲言又止，无奈的摇摇头。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怎能如此笃定？
高莹莹满脸的积极之色：“我去和齐威交涉。”
“一定将此事弄清楚。”
申猛吃了一惊：“现在正处于双方对垒之中，早就杀红了眼。”
“你这个时候现身，恐怕会成为被攻击的目标。”
“还是别多此一举为上。”
高莹莹颇为自信，也不再多作解释，径直朝着码头而去，随意找了艘木船便是轻车熟路的朝着湖心岛而去。
贾瑞对她的安全很担心，眼神恍惚不定。
……
申猛注意到这门大号的铁将军炮，满脸都是震惊神色。
他之前见过齐威的那门炮，还亲自上手过，估计约莫有着七八百斤的重量。
若以此为准，那这门大了几倍多的火炮岂非要两三千斤以上？
这得多大的力量才能抬到这山上来！
申猛：“瑞哥儿这炮？”
贾瑞注视着那艘小木船，在高莹莹的主导下迅速远去。
内心竟然有心空落落的，浮现出不少的担忧之感。
“这炮是仿制品。”
“仿造的是我之前在水里打捞上来的一门铁将军炮，它来自之前主动出击的那艘敌船。”
申猛怎么看都觉得这两门炮之间差距太大。
根本无法想到，到底要怎么仿造，才能表现的如此夸张。
不去追究这些他无法理解的事实：“我们难道真的只能依靠高莹莹大小姐去和齐威沟通，要求他放弃抵抗投降么？”
贾瑞对这件事还真没办法判断，因为他并不知晓高莹莹和齐威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做好准备吧。”
“如果莹莹那边谈不成，我们就用其它的办法。”
申猛满脸的振奋：“要用这门更强的火炮轰么？”
他的目光落在了这门足足打了三四倍的巨型火炮，神情激动至极。
贾瑞点点头：“不错。”
这一句话使得申猛原本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暂时落地。
就这么一件装备，已经让申猛对贾瑞刮目相看。
……
湖心岛的这伙倭寇凭借石堡的坚固，在这里顽强抵抗。
尤其手中的弓弩和火器更是威力极大。
任何人想靠近都将遭受无情的袭击。
尽管数千匪兵将这里团团围住。
断掉粮水等补给，使得这上千的倭寇坐困其中。
但显然这些家伙在石堡之中有着丰富的储备，才能有恃无恐半点不在乎。
如此一来就让包围他们的众多匪兵陷入了被动。
毕竟数千人的后勤问题急需解决，尤其匪兵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倘若拖延的时间长了，很可能会在内部生出嫌隙，给这些龟缩在石堡中的众多倭寇可乘之机。
而此时石堡附近许多正在变质发臭的尸体，以及无数的断刀断剑，也说明了想攻破这座石堡的不容易。
也是在众多匪兵矛盾重重之际，高莹莹只身一人行来，众多正在愈发摩擦重重的匪兵们都是一愣。
显然在这大铜山，高莹莹还是有些话语权的。
‘莹莹大小姐，你来的正好，这个齐威寨主现在和倭寇合作，我们损失了很多弟兄！’
‘他现在还是执迷不悟！’
‘你和他关系密切，奉劝他弃暗投明，将功赎罪吧！’
高莹莹阴沉着脸。
和倭寇合作，这等数典忘宗的行为，必然受到无数人的唾弃。
别看齐威已经落草为寇，但他的真实身份决定了，一旦他真的这样做。
那恐怕将会万劫不复，自绝于家族了。
俏脸冷冰冰的朝着队伍的最前方而去。
那附近的地上都是没入石头之中的弩箭和被烧焦的石头，以及弥漫着的刺鼻黑烟。
在敌人的射程范围内，稍有不慎就可能要葬身在倭寇的手中。
高莹莹在众人的惊呼之中来到了最前方，将一众斥候都吓傻。
在众人的关注之中，她面对这群暴徒朗声吼了起来：“谁在给倭寇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