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就是这小子拿着玉佩来我们门下当铺。”一高一矮站在城隍庙的草丛后。
“小的想直接夺来,还是少爷想得周到,跟着他,这才找到了一条大鱼。”高个子地躬身说。
另一人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却是一副老成的模样。少年负手看着庙里的大鱼问到:“是她吗?她就是二姐说的人?”
“回少爷,小的确认过了,此人就是长陵郡主—凰域。”下属回答说。少年皱眉看庙里一大一小开始扭打起来,毫无贵族之仪。他小声嘀咕说:“不过长得是要比二姐好看一点,也难怪。”
听得那人心头一跳,战战兢兢说:“小少爷您这话千万别让二小姐听见了。”二小姐号称玉氏第一美女,亦大熙文坛双姝之一,哪里听得这个。
玉无歇白了他一眼说:“刘卓那个废物呢?这点事都办不好,让他去律堂领罚。”
玉氏小祖宗的吩咐不敢不从,忙应:“是,那这人?”意指城隍庙的两人。他再次看向庙内,打架的两人转为嬉闹,绕着庙里神像逐闹。看见那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眉目间竟与他三分相似,那张脸笑得格外灿烂,从见过笑得那般晴朗的脸。
眼神有些阴鸷,又轻描淡写说:“那张脸我不喜欢,处理了,然后你们就回玉栖,回禀师傅。”
下属迟疑问:“少爷不回?长老来信让少爷速回,北疆的事已了,您是要?”
玉无歇冷言道:“本少爷行事何时由长老过问?滚!”低声怒骂。他冷汗连连点头退下。
城隍庙内一大一小打闹后歇下,凰域将东西收回数落道:“小屁孩年龄不大,挺会挑东西,这个可不能给你。”
小孩不甘心地踢开地上的稻草说:“不就一块破玉,有什么稀罕的,小爷我偷,见过的宝贝多了去。”
她看伤口有些渗血,吸了口气,还在痛。前日夜里换装赶去青州,昨日又遇刺,身上没有黄白之物,想了想拿出一片金叶子。
小孩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看向凰域道:“姐姐!你有这好东西,别说借住一宿,这庙小弟我也让您。”伸手去接。
浅笑着两指夹金叶子在他眼前晃晃,欲放他手上,便宜小弟笑若山花烂漫,突然手指转弯,小弟笑脸立时垮下。
“我也不要你这破庙,你去给我抓些外伤药和打听去甘州的车队。事儿办好了,金叶子就给你。”凰域不紧不慢的吩咐。
小弟眼珠子转了一圈应承说:“好说好说,姐姐你等等我,立马去办。”说罢拔腿就跑生怕凰域收回。
待小孩走了,凰域才起身巡视破烂的城隍庙,昨日被那人送到这里,晚上小孩回来好说歹说用了束发的簪子换得留宿一晚;没料想,累一天睡太沉,小孩趁她不注意偷了玉佩,庆幸的是,玉佩破损没有被当出去。小孩当不成,回来就被她一顿揍。
想起今日已经是第三天了,她答应过五日内到漠南城,要尽快赶往甘州。
在城隍庙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才看见小孩悠悠牵一匹驴车出现,随手扔给她一个瓷瓶,还没说话,凰域拿金叶子匆匆塞给他说:“我有急事就先走了,以后想清楚不再这样继续过活,拿着这个去建德郡的长陵府,找辛管家,他可以给你安排一个生计。”
小孩撇嘴看手里的叶子,看凰域笨拙驾驭驴车,夺过她手里的鞭子,自顾驾起车来。凰域疑惑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抓紧姐姐这棵大树啊,我决定跟你去甘州。”手法亦有些笨拙,全然不似方才那般娴熟。
她皱眉说:“那哪行,我不是去游山玩水的,再说甘州靠近北疆,你个小孩就别去了。”
小孩自暴自弃说:“我从小没了爹娘,小时候亲戚还肯给点吃食,长大了后,连口喝的都没有。这样一个孤儿,姐姐不要,那我不如出家为僧奴。”大熙将侍奉神佛的人称为僧奴,一日为奴,非皇命特赦不可除。
凰域认真思考说:“出家,也行,帝京的护国寺可以。”说到护国寺,不知阿姐身子好些没,她总隔三差五去护国寺进香。
帝京皇宫凤清宫
凰址细心地整理被子掩好,目不转睛看着躺在床榻的熙仁帝—凰焱。左手稍停在其腕处,听见脚步声不动声色地收手。
“公主,殿下来了。”熙仁帝贴身宫人闫卫进殿说。
身边侍人适时地扶起她,微微一笑说:“母亲是来看陛下了。时候不早,颖城也该回府了。”行至殿门正巧碰上凰熠。
行正礼:“见过母亲。”凰熠有些心疼去搀道:“快起,颖儿,不必行这些虚礼。”凰址摇头轻笑说:“这是皇宫,不比家中。此处是君臣之礼,母亲体恤孩儿,颖城更要尊母亲。”
大女儿重视礼仪,小女儿却偏是个混世魔王,凰熠感慨万千不知是喜是忧。她拉着爱女的手关心问:“听说你来看陛下,还没用膳?”
“颖城不知朝政,不能解母亲之忧,只能进绵薄之力,多来看望陛下。母亲想是刚议完政事,可有用膳?”凰址亦关心她。
凰熠转头吩咐邱同:“去传膳,本宫要同颖儿一同用膳。”
夹一块肉在凰熠碗中:“母亲尝尝,听说三妹最喜御膳房这道菜。”看来是想为长陵求情了。
“她啊,御膳房的菜没有她不喜欢的。你们小时候在宫中小住后都瘦了,她倒好圆了不少。”凰熠笑着看桌上的菜。
凰址谨慎说:“孩儿听闻帝京皆传言郡主将嫁入赵氏,想是三妹误信传言,一时间恼了才不小心伤赵公子。三妹她并不是有意的。”是故意的,传言是一回事,据说是赵公子曾在天风楼喧嚷颖城公主病弱无福之人,不似郡主康健有福相可娶。
放下筷子冷哼一声:“传言?哪来的传言,不过是她打人的借口。要本宫说打便打了,只是这次不罚她,日后要捅破了天去。”想了想给凰址夹菜,语气放缓言:“放心,她身边有影卫,不会有事。就是皇后那边。”
没说完邱同在外制止赵氏:“皇后娘娘不可,殿下与公主正在用膳。”凰熠厉声说:“让她进来。”
一个华服女子跑进殿内,不等她说,凰址温柔且清醒的话先响起:“皇后娘娘,是担心陛下龙体,一时心急些,母亲莫怪。”
凰熠瞥眼她没好气地说:“自然,娘娘关心陛下乃是常理。皇兄刚睡下,皇后可用过膳?”
母女俩一唱一和,赵氏有些恍然答:“谢过殿下,用过了。”忽然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赵氏眼神慌乱地说:“陛下既已睡下,臣妾,便不扰了。”又要迈步离开。凰熠冷声开口问:“皇后来是有何事?”
“是想来求求情,本宫福薄幼子夭折,却是看着郡主长大的,甘州苦寒之地,郡主千金之躯如何受得了,与峰儿的事不过是孩子间的误会。”赵氏说。
凰址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赵氏擦泪忧心说:“长陵受罚已经走了,若是连峰儿也要去南夙国,峰儿尚且不能下地,本宫整日忧虑实在难眠啊。”音渐长。
敢情在这等着呢,她让赵兴代老家伙去南夙国还没一个时辰的事,皇后深居宫中就已知晓?看来某人说得没错,这大熙该清理一番了。凰熠一副挑眉看戏的表情。
“可眼下有一件要麻烦皇后,底下人说兰妃省亲回来了,晋阳最近政事繁忙,兰妃回京一事有劳皇后操持。”
求情没求到,反倒惹来一堆麻烦事的赵氏登时有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