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栖门隐世于玉栖山,坐落华禹州东边,西邻原州,北靠京州,整座山连绵不绝,地跨四州。
那人自北而来,乘舟逆流而上,停至山涧处,拟三声鸟鸣后,山体峭壁间开启一座石门,石门后面竟是开阔地,清澈的溪流,岸边鲜花盛放,扑面而来的花香和鸟语,令人心旷神怡。沿溪行百米,就听得水声,和清润的和风。
入帘的是高达百尺的瀑布,他沿岸踩溪石往前方走,不踩离自己近的石头,偏偏落脚较小的青苔石,竟站得稳。再次抬眼,瀑布中段凸出一块石板来,石板恰好将瀑布分割。那人一跃而起飞身入瀑布内,半柱香后,石板落下,隐在瀑布之下。
瀑后是一处石洞,洞深处隐约可见光亮,循着微光前进至尽头,推开面前的黑暗,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令人睁不开眼。
终于到达目的地不见他有任何喜色,但听得一声惊喜声:“师兄?你回来了。门下师弟来说,有人动了山脚的机关,原来是师兄回来了。我这就向师傅禀告。”
“师傅前日刚出关,见师兄定是高兴。”同门师弟开心地念叨。
眼角看了看他,又继续说:“心莲师姐知道师兄回来必然欣喜万分,师姐天天盼着师兄你呢。”
师弟似乎还没说完,他无动于衷只问一句:“佟应,你功法练得如何了?”
佟应眼神飘忽答:“回师兄,近来略有长进。”
他说:“何来略有,若两月内功法未上一层,你便去外门。”
师弟蔫头耷脑应答:“是,师兄。这两月我定勤加练习。”等他再次抬头看师兄时,眼前已无踪影。
转眼间已更换衣物,至玉栖掌门—玉泽道人跟前,恭敬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傅。”
闭目打坐的玉泽道人只抬右眼看了一眼,冷笑说:“不敢当国师大人的师傅,你玉无祁如今本事大着呢,回我玉栖门作甚。”
未收回的手僵持着,玉无祁垂头请罪说:“师傅此言,命弟子羞愧难当,请师傅明示。”
瞬间一鞭抽来,跪地的人没有躲闪,同时气势凌人责问:“何需请我明示?不若你来坐玉栖门的主?”转身背对着他语气不减道:“门中有人来报,国师大人半年暗地打压玉氏在熙朝的官员,不是你授意?赵兴代那样的废物都快和你平起平坐了,玉氏百年经营被你如此践踏!”
“如今倒是让个领了几天兵的女人监国,你脑子同那病皇帝一起烧糊涂了!族中长老已是不满,向他们你作何解释。”大有甩袖之势。
玉无祁微颤身体先是叩首,再言:“师傅所说,皆是我授意,但这都是为了玉氏一族。”
他厉声接话:“说下去!”
“师傅亦云玉氏辉煌百年之余,但熙朝皇族不会没有察觉,就连当今圣上在暗中调查玉氏势力,据悉凰氏开始怀疑,皇帝莫名染病是否与玉栖门有关联。”
玉泽连忙追问:“他们查到了?”
玉无祁脸色略有苍白看了眼他摇头:“尚未,可人一旦有了怀疑,不完全打消顾虑,焉能骗过对方。无祁不能将玉氏置于刀火上。”
“另外,利用皇嗣一事已无用,另打算扶持长公主上位,她是先帝嫡女,当今胞妹,育有三子,可以此作挟制。景王嘛,无妻无子,将来若登帝位未必肯受制于人。”
“如此一来,玉氏暂避风头,二来,他日新帝登基,我玉氏仍有从龙之功。”
玉泽一面听一面思索不住地点头赞赏说:“不错,你这番为玉氏着想,为师向长老们替你陈情。”说完这才想起去扶人起身。
玉无祁微微一笑:“这都是我应当做的。”
慈目善意的玉泽轻声说:“你受累了,下去休息吧,阿莲成天念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咽下一口说:“是,师傅,弟子告退。”转身离开。低头看了看鞭子刚刚打的地方,洁白的衣裳早染上殷红的血迹,师傅的九棘鞭果真非同小可。只是刚换的衣裳又要换了,脑子闪过某人一句无心之话:“白衣服就是麻烦,稍不留神就脏,就得换。”
刚踏出门就有一双极细光润的手靠近他,伴着柔弱的女声:“师兄可算是回来了,叫师妹我好等。”
不动声色地避开,草草应付:“不劳师妹挂心。”
心莲满心欢喜看着他,看见他受伤了惊呼:“师兄,你受伤了,去我院子上药吧。”
绕开她,向自己院子走去:“小伤无碍。”
心莲若有所思地看着玉无祁离去的背影。
有人佳人在侧不解风情,有人身陷囹圄命悬一线。
眼见短刀要结束自己的性命,突然一把两指宽的软剑挑飞小刀,软剑顺势刺入楼上那人腹中,来人一掌击飞面前的人连带楼梯扶手。
掌柜和小二吓面无血色,忙向外面奔去。刘卓朝手下使了眼神,那人在掌柜和小二背后一刀刺入后心。
刘卓胜券在握地拔剑相指说:“得罪了郡主,有人买你一命。”同时一路保护的人纷纷持剑而立。
凰域上上下下扫视一番冷笑道:“兰妃?还是赵氏?我竟没察觉,看来是下了一番血本,不过,我的命,不妨试试。”
他向众人说:“擒下凰域,赏百金。”停顿片刻邪笑说:“死活不计。”一时间,大堂的数十人向楼梯奔去,二楼冒出四人欲意向凰域出手。
见此形状,她对那挑刀人豁然一笑,那人尚未反应,被凰域一掌拍下楼梯,跌撞被拍下,亦将冲向二楼的人撞翻,大堂内变得人仰马翻。
凰域飞身至二楼从腹中取出软剑就是一个反手,格挡背后一刀。与四人缠斗之时,刘卓着急地看着一群人冲不上二楼,而刚刚砸在人群里的叛徒也不见了,像凭空消失般。
没有时间清理门户了,重要的是这个郡主必须拿下!今天围剿一旦失败,日后再无机会。
冲楼的人被一大活人撞翻,金钱使他们再次振作,拿好武器再次冲锋。至半道时,又飞来一人砸向他们,心中不禁哀嚎:又来?
踢飞了一个,凰域开始力不从心,剑势慢下来,右臂再添新伤,就连脚也更痛了。与三人交战几个回合后,进入僵持状态。
突然一个石子击在地板上,顿时二楼白烟弥漫,浓烟呛人。一个身影闪过,三人和终于冲上二楼的刘卓等人扇开烟雾时,才发现凰域已不见踪迹。
他破口大骂:“一群废物,拿不下一个女人。”众人均垂头不敢言。
被熏到眼睛的凰域,闭着眼被人揽着从大街屋顶上飞过。尝试不停眨眼缓解不适,好一会挤出眼泪来,才可视物。
“是你。”刚刚被自己拍下楼的人。
凰域回头看了看:“总算逃出来了。话说,你到底是谁?又是想要我的命。”
那人脚下生风,说话不见波动:“上一拨是赵氏买通杀手,这次。”迟迟没有下文,她忍不住问:“然后这次是。”
“不知,可能青州黎氏,景王,或者帝京。”平静的话语,意指绝不可能之事。他停下来了,凰域一看,到了镇外一处破旧的城隍庙。
她细思后追问到:“国师府?”帝京无非是代指,除了皇帝舅舅,母亲,能代表帝京的便是国师府。
他难得正眼看她答:“是也不是。”国师大人代表国师府,而国师府并不能代表大人。
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是也不是,既然能直接回答,就没有说谎的必要。凰域苦苦思索不得,想要再问,眼前已经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