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有感而发,他自小懂事,因有双手,能做到村里人非常艰难才能做到的事,是以常帮着村里人,洗衣造饭,糊墙补漏,哪家的房顶漏雨,都是他给补上的。
闹到今天,所有人都恨他的地步,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饶是他天资聪颖,也难以洞悉这人世间最纠结的问题。
两年前,他搬离出陆有为的房子,独居在这冷清的磨剑石林,正是因为他不愿意与村民发生矛盾,令恨者更恨。不然以陆今趁那刚猛却不知柔凝的剑法,哪里是他的对手?陆沉只是不愿伤了对方的心,这几年才一直忍让,但是今天陆瑜君的话,却让他一直深压的脾性引爆出来。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一味的忍让,只会让人觉得懦弱,他们绝不会为我考虑,以前我没有想过,原来做人是这样的难。”陆沉呆呆出神,口中喃喃低语。
“沉子哥你说什么呢?好难听懂。”陆溪君好奇问道。
“没什么,就算所有人都恨我,那又怎样?”陆沉想明白后,忽然觉得心里轻松不少,像是有一口许久未吐的浊气,突然就融化在胃里般,拉起陆溪君的袖子,笑问道:“溪君,没有双手是什么感觉?”
换做以前,他绝不会当面问这种问题,就好像当面问盲人,外面世界精彩吗?……但是现在他清楚地知道,只有正视这个问题,不带任何偏狭的思想去面对大家,也许能知道为什么村里人那么恨他。
“没有什么感觉呀,就是有时候,看见沉子哥可以用手抛石子玩儿,就想着要是我也可以这样玩,那该多好呀。”陆溪君天真的笑道。
陆沉一愣,旋即有些失笑地刮了一下陆溪君的鼻子,这丫头果然还只知道玩儿,忍不住说道:“那我带你去石林玩,你不是一直想进去玩吗?”
“太好了呀。”陆溪君惊喜地说,却想起自己没有双手,哪里能进得了石林,神情忽黯地道:“可是我进不去。”
“那有什么,我背你进去。”陆沉说着一跨马,扎了个马步,扬声道:“快上马。”
陆溪君乐得呵呵笑道:“好马儿,快跑快跑。”她将脸贴在陆沉的背上,只觉温暖舒适,沉子哥的背好宽,比枕头还舒服,不一阵睡意涌上,只想永远这样该多好。
浓雾内的石林,在夜津日草的荧光渲染之下,显得别样梦幻,一颗颗草光忽闪,在浓雾中一隐一没,让人如痴如醉,陆溪君从不知陆村还有这般美丽的所在,一时间痴迷。
“抓紧,我要上去了。”陆沉提醒了一声,纵身跃起,一脚踏在石块上,脚尖连点,如麋鹿般连续跳动,轻灵地向石林最高处跃去。
不一会来到石林至高处,陆溪君立刻开始环顾四周,兴意欢欣。
这石林杂然而立,宛若天然的阵势,奇险处更是堪比危崖,尤其当中有两块石头,耸列两端,有一条形如锁链的石条贯连,藤蔓纠爬,一眼望去,像是一个门户。
“沉子哥,那里像是一个门户。”陆溪君忽然说道。
“是吗?”陆沉顺眼看去,果然看到那像门户的两石,奇道:“还真像个门户。”
他虽独居此地,却每日醉心于练剑,两年来还是第一次观赏这里的风景。若不是陆溪君到来,那两块石头,他是不会发现的了。
“沉子哥,你带我去看看吧?”陆溪君满怀期待,道:“说不得那门里有好玩的呢。”
“成,上马。”陆沉一笑,又再次充当马的角色,从石林至高处腾跃而起,向那两块石头进发。
远处望来,这两块石头渺小如粟,当陆沉和陆溪君站在这条‘锁链’之下,顿生天地雄奇造化非凡的意念。
“咦,这里有字。”陆沉仔细观察四下,忽然看到丛隐之间,似有一行古字。走进拨开草丛,只见七个大字斜骨凛然,忍不住跟着念。
“古楼听风叶无声。”他沉思道:“风哪有声音?叶若无风,自然也没有声音,这句话难道是讲空字?”
“沉子哥,这边也有字。”陆溪君忽然喊道。
陆沉立刻走过来,抬头一看,只见一行细小的文字,像是指力所至,念道:“不孝孙叶古楼封禁。”
“这什么意思?”
这个叶古楼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写下封禁二字,难道里面有什么见不得天日的东西?
就在这时,陆溪君又有发现,小丫头心思细腻,方一发现,便即叫道:“这里有个洞穴。”
这洞穴隐于草垅,几块石头遮挡在外,若不是陆溪君眼尖,决计难以寻到。
“你待在这里,我钻进去看看。”
陆沉说着钻入洞穴,这洞穴奇窄,只能容一人钻过。向前钻了一阵,忽然豁然开朗,只见条笔直的石阶直通地底,两边石壁满镶着夜明珠,将四周映得有如白日。
而那石阶深入地底,竟不知有多少层。
无数的脚印篆刻在石阶与石壁上,就连头顶也有,看来像是有着某种暗隐。
“这些脚印,莫非是提示我,要进入下方,须得踩着这些脚印才能下去?”
陆沉皱眉道:“这得要多么高明的身法和步法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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