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了头,讨好似地补充道:“你不愿与母亲走也是应当的,母亲不强求你。母亲的嫁妆里的田铺地产仆人随你挑,你想住在京城哪里都可以,只要允许母亲时时来看你便是了。”
何姣姣走到她身前,叹息道:“我没法说不怪您的话,因为我过去受到的伤害是实打实的,您无论怎样弥补,都无法抵消对我的伤害。”
见崔夫人眼底含泪,几乎要崩溃,何姣姣话锋一转,说道:“但如果您能答应我几件事,我是愿意跟母亲去崔家的。”
闻言,崔夫人眼中的死寂散去,瞬间浮上希望。
她忙不迭点头,握住何姣姣的手,急切问道:“姣姣,你尽管说。只要你肯给母亲一个赎罪的机会,什么要求母亲都答应你。”
何姣姣还没说话,就听到何绵绵疯狂大笑,讽刺道:“何姣姣,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只敢在我面前耍威风,却对位高权重的崔夫人奴颜婢膝,不管怎么变,你都改不掉底层出身的贱样!”
“你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崔夫人怒斥她,还想叫人把她压下去,却被何姣姣阻止了。
何姣姣并不答话,抱臂看她,示意她继续。
何绵绵愣了一下,气急败坏咆哮,“你以为靠着崔家的名头,便能将圣上的心夺回去吗?他是不会娶你的!你还不知道吧?你的信物,就是他示意我偷回来的!他对你所谓的爱意,恶心透了,他巴不得,这辈子都看不见你这个贱人!”
若是原主听到这种话,只怕是会伤心欲绝。
但何姣姣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眼神中却透露着怜悯。
等到何绵绵咆哮累了,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何姣姣才慢条斯理,走到她的面前,蹲下去与她平视。
“何绵绵,你撒下的谎,该不会连自己都骗过了吧?”
何绵绵怒视着她,哑声问道:“你受的这些苦,难道不是你的爹娘和皇帝他们造成的吗?与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我没有做错任何事!而你却只敢责怪我,你这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贱人!”
“始作俑者,却在这宣扬自己无罪。何绵绵,但凡你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我都会高看你一眼。但像你这样虚伪的人,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如果不是你在挑拨离间,何姣姣顶多会是一个不受重视的二小姐,在何府平安过完自己的下半生,而不是在监狱备受折磨后,被扔进别院自生自灭,孤独怨愤地走向末路。”
“不过如果没有你,也没有现在的何姣姣。”何姣姣顿了顿,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笑,“所以,我要送你一份大礼。这皇后之位,一定是你的,别人谁都别想抢走。”
说着,她转身看向崔夫人,说道:“这就是我的第一个要求,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要何绵绵做萧澄的皇后,不知道母亲可否答应我?以崔姓世家的影响力,这点要求,应该不难吧?”
何绵绵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她完全想不到何姣姣帮她的理由。
对未知的恐惧让她更加愤怒,她沙哑着嗓子吼道:“何姣姣,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了吗?你想的美!”
何姣姣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自以为捡到了便宜,却没想过可能是悲剧的开始吗?
她挥挥手,让嬷嬷将癫狂的何绵绵送回她自己的院子,对着方大夫嘱咐道:“师父,麻烦你好好治疗何绵绵身上的伤,以免留下疤痕,耽误了她进宫。”
方大夫虽然疑惑,但却依旧点头答应,随着何绵绵一同离开了。
何绵绵转头看着何姣姣嘴角若有似无的微笑,顿时觉得头疼欲裂。
她只知道何姣姣有着不为人知的阴谋,却怎么都想不到对方想做什么。
而何姣姣,则想起了原主的记忆。
昔日,原主救下萧澄那个白眼狼时,他昏迷之中,一直念叨着一个叫晚媚的女人。
原主并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只是尽心尽力地照顾萧澄。
若不是何姣姣在机缘巧合之下得知,晚媚正是先帝继后,当今太后文晚媚的闺名,她只怕也要错过这一关键信息了。
难怪萧澄会对萧彻提起当今太后时,会那样的愤怒。
只是不知,两人是爱而不得的单相思,还是两情相悦的小妈文学。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这样有趣的关系,若是没了何绵绵的加入,倒也失了几分的乐趣。
况且,何绵绵不是自诩为萧澄的恩人吗?那便由她将萧澄从这段不伦之恋中解救出来,也算尽了她恩人的本分吧。
何绵绵离开后,何姣姣才将目光投向一脸震惊的崔夫人,笑道:“其次,您要允许我出入自由,外出行医,我所有的花费,都由我自行承担,您不要将我当作一般大家闺秀,囚禁在深宅大院之中。”
“这......”听到这个要求,崔夫人蹙眉,“自由出入府中,自然是可以的。但做大夫恐怕不行。这行当着实是有些低贱,母亲只怕委屈了你,也耽误你日后找婆家。”
何姣姣微微一笑,开口道:“这便是我要跟母亲提的最后一个要求,姣姣愿做自梳女,一辈子都不嫁人。请母亲不要以任何形式,任何理由逼迫我,将我送到一个四四方方的囚笼。”
何姣姣没有资格替原主原谅,但她又不得不与崔夫人和解。
一是在她的印象里,崔夫人一直对她很好,并不算大奸大恶之人。二是在这个封建时代,她身为女子,脱离何家后,连户籍都没有,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她想要更好地行医济世,便需要有一个靠谱的靠山。
崔夫人,便是她最好的靠山。
想到这,何姣姣深吸一口气,说道:“只要母亲答应这三个条件,我便马上回百草堂收拾行李,随母亲离开。”
崔夫人眨眨眼睛,似乎没有听清她在说些什么。反应过来时,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何姣姣。
在她的认知里,女子的一生,在婚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婚后,便是后宅之中,丈夫子嗣。
即便她生出了与何鸿图和离的想法,却也没想过要自己的女儿一辈子不嫁人,这简直是离经叛道,不可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