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的绿光收缩，外宾啊的场景变成扭曲的光影。许嘉音在里边动弹不得，只能努力睁大眼睛，试图在那不断扭曲的倒影上捕捉些有用的画面。

    她看了很久，才注意到画面中有一个慢慢接近的身影。按照她之前的猜测，剩下未出现的人，就只剩下许队了。

    画面晃得太厉害，外边的人跟着光影变幻时而拉长时而缩短。那道身影走到贴近光球的地方站定，缓慢伸出手，穿透光壁一把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出去。

    一脱离光球的范围，许嘉音觉得自己像是重回水中的鱼，整个人松快了不少。

    刚才的人，就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倒在地的她：“你是来破坏长春木的，还是来让它重新生长的？”他的声音很嘶哑，像是喉咙受了伤。

    “你对初次见面的人，就是这样盘问的吗？难道不该先说说你自己的意图，再来提这些？”他没有刚见面就发起攻击，许嘉音半点不怂。

    “我知道你，你是音音。”

    这回答让许嘉音不自觉一挑眉，却没有急着吭声。她倒要看看，这个许队还能说出什么来。

    “虽然不是我那个世界里的音音，但是能在这儿见到长大成人的你，也很好。”他说话时，覆在身上的叶子跟着簌簌抖动。

    “这么说，我真是你们的孩子？”虽然对方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但许嘉音已经确定了这人正是许队。

    “当然，我们在外不停寻找解决暗影的方法，正是希望能够给你这样的心儿带去好消息。”树叶人一样的许队弯下腰，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坐着，“我们希望你能平安健康地长大。”他自己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许嘉音。

    在树叶的缝隙之中，她看到一双绿色的眼睛，和白霜给她的感觉格外相似。

    “但你们最终失败了，还将自己弄成了这么副模样。”许嘉音尽量放缓了语气说。

    他用一双布满木制纹路的手搓搓脸庞，看起来充满了失意人的窘迫：“我们，也没料到最后的结局是这样。明明说，这一次，会不一样。”说着，他沉默下来，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叶片之下冒出，他身上的树叶慢慢有了枯萎的兆头。

    “嘭”的一声，许队的脑袋挨上重重一拳：“老许，把你怨念收一收，别吓着音音。”陆清云现在的声音，是正常人声。

    许队摸着脑袋，身边的黑气虽然没有继续外涌，但也没有新的黑气出现。

    许嘉音的视线在发生异变许队和陆清云，以及许嘉期之间来来回回地转着。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三人看天看地看彼此，就是不敢直视她。

    “我亲爱的妹妹？”她拖长了调子问，没有人自主回答，她只能自己挑选幸运儿了。

    “……你不必问她，”许队终于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身上的黑气再次隐没，“你是我们的孩子，许嘉音。在我们原本的那个世界，为了实现他们的目标，我们将你贡献出去了。”

    “他们是谁？贡献又是怎么一回事？”许嘉音的视线飘到妹妹身上，充满了好奇。

    “他们从长春木上下来，对暗影的事情相当了解，并自称为神域的使者。”陆清云接过话茬，解释说，“他们给我们提供一些信息和技术上的支持，让我们有应对暗影的能力。”

    “从，神域里出来？”经过之前对神域的了解，许嘉音立即看向许嘉期，眼中满是警惕。神域是封印恶念的地方，恶念从中逃脱，便会变成为祸人间的暗影。

    许嘉期和另外某些人，又是从神域中出现的，很难不让人在意。

    “之前遇上的黑先生和白先生，都是我的同伴。”在她的目光之中，许嘉期缓缓开口，“长春木是钥匙，也是组成通道的一部分，但从很久之前的某个世界开始，它就缺失了一块。”

    “那就是你从前说过的，有人故意打开了通道？”许嘉音，很快从记忆中找出相关信息。

    “是。”

    “但是，如果那些恶念一直受到压制，它们应该没有那个能耐从中逃脱。”她在原地来回走动，之前几次被迫独自进入幻境，久不爱转动的脑筋已经灵活了很多，“问题应该出自可以影响长春木的人之中。你和黑先生、白先生，真的是什么神使？”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么说是没错的。”

    “传说里的神，不应该是全知全能的吗？”

    许嘉期揉着太阳穴：“世上没有谁是全知全能的，即便是能够借着神镜和长春木了解世事走向的神也是一样。而且，光是监测和推算之后的动向，就十分耗费精力了。祂没有精力再看顾些旁的事情，就像人在聚精会神时，总是忽视些本没有那么重要的事情。”

    “原本祂无法兼顾的事情有我们三人分工合作，协助完成。但通道还是被打开了，这事，是我们失职。打开的通道，激起了暗影的凶性，祂必须坐镇神域。调查的事情，就落到了我们仨头上。”

    “冒昧问一句，你们已经经历过多少次失败了？”

    气氛诡异地沉默下来，最后是陆清云给出答案：“即便是长春木，在一定时间内，能担负的世界也是有限的，长春木的每一圈年轮代表着一个世界的循环。时间的流逝，由里至外，速度是逐渐变慢的。也就是说，在同一时间，外部世界的故事发展要比内部世界慢。”

    陆清云停顿片刻，依然没等到许嘉期给出具体答案，便看着许嘉音耸耸肩说：“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还剩下多少尚且没有走到最后一步的世界，但这里，比起我当时的世界，时间流速要慢上很多。”

    “剩下的世界不多，但你们也不必有压力。”许嘉期垂着眼帘，轻声说，“我们基本确定打开通道的人是谁了，只是目前对方还没有动作，我们没有抓到切实的把柄，也不好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