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那些家伙的算盘可算是落空了。”许队兴奋地击掌，这动静引得后方的队员们探头张望，他急忙降低了声音，“不过你现在的状况也不好办，记忆、能力都有所损伤。”
许嘉音看着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你还记得是谁将你从长春木的树根里解救出来的吧？”
“那是自然。”许队面上笑着，眼珠子在表层皮肤上游移，最后停在他抬起的手心，它和许嘉音的双眼相距不过一掌宽的距离，“我一定不会忘记在那座塔里发生的事情。”
说完这句，眼珠子又一次潜藏开去，后边有脚步声接近，她回头看去，是红姐。
“队长，东西都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在她后方，小队成员刚刚掐着点将东西清好，站成两排等着他们过去。
“那走吧。”
在车上，许嘉音回想着眼珠子借着许队的口说的那句话。直觉告诉她，那句话里还有别的意思。
眼珠子在塔里的遭遇，她只知结果——受困后在她的帮助下脱离困境。在那之前，眼珠子为什么会进入风暴塔？它在塔里都遭遇了些什么，才落得被困在树根里的下场？甚至于它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许嘉音一概不知。
在车辆行进的过程中，她逐渐感到困倦，一种源于精神的疲惫。他们到现在仍然在密林之中，两旁的树枝旁逸斜出，在上方交汇。目光所及，只有树木带来的棕褐色和深绿色。
她摇摇头，勉强打起精神来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那座塔，陆姐还在那边等着我们呢。”红姐在她身边回答，“您现在看起来很不舒服，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看着她面上的歉意，许嘉音意识到守护灵在那座塔里的记忆恐怕并不美好。她现在光是尝试着回想风暴塔最后发生的事情，脑仁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当她放弃回想那段记忆后，那种痛楚便减轻了不少。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和那座塔的距离越来越接近，她那放空的大脑还是疼了起来，并且疼痛感随着距离的拉近逐渐增强。
开始她尚且能半阖着眼睛靠在靠背上。到后来，她完全疼得坐不稳，身体只能跟着车身的颠簸不断摇晃。
大脑感受到的痛楚，从针扎变成了重锤。冷汗顺着额角滑落，让她疼到神志不清。
“许嘉音！醒醒，许嘉音。”
有谁在喊她，那声音忽远忽近，有时近在耳边，有时远在天边。
她嗫嚅着嘴唇，想要回应，却完全发不出声音，她的嗓子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样。
“快吐出来，许嘉音！”
“吐什么？”她喃喃发问。
“快吐出来？许嘉音。”
她的意识恍惚一阵，终于想起来，这是妹妹的嗓音。尽管还是不知道要吐什么，但她尽量照做。
“咳咳咳……”
一个坚硬的东西滑过她的口腔，在牙齿上碰撞两下，最终被吐出来。
“嘉期？”她睁着朦胧的双眼，看着前方两个摇晃的人影试探着问。
“没事了，你接着睡吧。”伴着妹妹的声音，有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双眼，世界再次归于黑暗。
许嘉音难得地获得了一段安稳的睡眠。
到睡足后，她猛然起身，双手混乱地前抓，拍到了一个软乎乎、毛茸茸的温热东西上边。在一声短促的猫叫之后，她的手背上多出了三道血痕。
这触感让她惊醒，收回手定睛看去，刚才被她“袭击”的，是一只皮毛油光发亮的黑猫。猫儿正优雅地舔着爪子，一双竖瞳正冷冷地盯着她。
猫蹲坐在一人的肩膀上，是离队已久的陆清云。
“嘬嘬嘬，”她伸手挠着黑猫的下巴，口中发出声音让猫儿转过身去，“吓到你了吧？猫的脾性不太好，虽然是电子猫，但它的所有习性，都是按照真实的动物录入的。”
许嘉音借着后视镜看清她的脸，陆女士正微微笑着，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整体的精气神很好。
“不过，因为是仿真电子猫的缘故，它身上没有病毒，你可以放心。”
“唔。”她诧异地挑眉，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它的手感，像是活的动物一样。”温热、柔软的手感，再加上猫的动作仪态，完全看不出来它是假的，“这也是基地里的成品？”
“自然，猫是我对照着我的猫等比复刻出来的。”陆清云莞尔，“等您到达基地后，会见到更多有意思的东西。我想到时候，您就会理解我们的追求了。”
许嘉音嘴唇嗫嚅一阵，最终没有问他们的追求是什么。
她或许是知道的，探险队一直以来为之努力的目标，他们想要的，回到暗影肆虐之前的安稳环境。
“对了，”陆清云在随身包里摸索一阵，递给她一截手指长的白色小棍，“这个，我想它还是归还到您手里比较好。”
许嘉音接过来，这东西看着轻飘飘一点，入手却十分有分量。上边有些银色的纹路，看起来像是木质的。
“那个小姑娘，在长春木被毁去后就变成了这样。”陆清云面上露出些探究的神色，“其实原本还是挺大一块的，没想到在等待过程中，它越变越小。”她耸耸肩，试图从许嘉音脸上找出些线索来。
但结果终究是让她失望了，许嘉音作为一个没有丝毫相关记忆的人，此时也是满头雾水。
唯一可以根据陆清云所述内容推断出来的是，这根小棍是白霜变成的。也就是说，这东西就是树芯？那之后出现在黑风原的白霜又是怎么一回事？
在纠结之中，车再次停下。
许嘉音深吸一口气，看着周遭的树木，又放松下来。它们又回到了人面狼的活动的区域，看来探险队是铁了心要弄明白这件事了。
这次陆清云在场，明明众人还是照常行动，但行动中表现出来的感觉，却全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