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许嘉音听到了一阵吵得令人发指的敲击声。一睁眼,她又在那黑先生的屋子里。
听完淮姨的解释,她诧异问:“所以我们这就要走了?我还有些问题没解决呢。”
要知道她对这地下城还没多少了解呢!虽说他们来此的初始目的是找到陆江明,并将他带离这里。现在这个目的是即将达成,但是,现在不是又有新的问题出来了么?
许嘉音看着面带温和笑意的白霜,想着被她吸收掉的一部分记忆,以及存在于收纳盒之中的另一个“白霜”。
好好一个人,被分成了至少三部分——这让许嘉音很是在意。
她和妹妹究竟算是怎样的存在?
不!她和许嘉期到底是不是姐妹,都得另说。
许嘉音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之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完了,音丫头现在一直不吭声,是不是刚才一阵冷一阵热的,烧糊涂了?”
“也许是之前被水给泡坏了吧,毕竟小藤人花了那么久的功夫。”
她听着房间内的交谈声,眼前的场景仿佛在不停旋转,直到妹妹开口喊她:
“你没事儿吧?许嘉音。”
是了,妹妹就是她的妹妹。
许嘉音突然坚定了这一信念——妹妹曾经几次强调这一点。管那些奇怪的事情如何,她许嘉期就是她的妹妹。
“我还好。”她回答。
“你刚才说,有些问题没解决。”黑先生捏着一只烧杯挤开王队和陆江明凑上前来,“是什么问题?”他的脸上挂着探究的神色,眼中闪过的光芒又像是洞悉了一切。
“在水里,”许嘉音回忆着在那介于虚实之间的感受,回答说,“我在那个小水池中,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符号。”她说着,立即掏出一只匕首蹲下身子在地面上刻画起来。
每次出现的符号不多,但总共有四种不一样的符号。
许嘉音按照它们出现的顺序依次排列,画下来。
“你又进谁的梦境里去了?”在一边的许嘉期抱着胳膊,水淹打量着地上的符号,随口问。
“不知道,没有见到人。”她答道,短暂的停顿之后,又补充说,“那里只有我一人,但是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不是我。”
她和妹妹没有梦境,从很久之前就是这样了。在刚才脱离的梦境之中,她不曾见过第二人。等她冷静下来之后,自然也意识到,那个被困在湖底的身影不一定属于自己。
毕竟有在梦境之中意识进入旁的身体的经历,这一点倒也不是不可能。
“嗯?唔……哈!”黑先生在一边盯着符号做沉思状,最后恍然大悟一般用力一拍掌。
屋中众人的目光全落到他身上。
“这样的字,我以前见过。”
王队终于复原到可以对话的程度:“说不了话可急死我了在哪儿?”
黑先生狠狠一紧眉头,最后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一脸瞧乐子地说:“不记得。”
“……”
白霜一捂脸,眼中满是无奈地说:“先生,如果您知道,就告诉大家吧!”
“你当真希望我告诉他们?”黑先生面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问。
白霜眼中浮现迷茫的神色,一脸不解:“有什么好希望不希望的?淮颖他们不是要想办法解决那些奇怪的疫病吗?”说着,她的眼神坚定起来,“既然是好事,自然是要支持的!”
“好吧,我之前在那堆泥浆子住的地方旅居过。那边确实有些类似的符文。”黑先生摇头晃脑说,“不过么,唉,往事不重提。你们要真打算去那边看看,建议多带些食物,别饿着自己。”
“接下来,各位客人抓紧时间逃跑吧。我之前看城中人紧急集结,像是打算做一番大动作的。”黑先生笑得一脸温和,用最轻松的语气说着这样紧急的消息。
“你怎么不早说!”淮姨抓着想要扑到王队身上的小石头,忍着怒气道。
“这不是,一开始就让几位走,不过是说些小问题耽搁了时间嘛。”他一脸无辜地回到自己的工位,头也不回地朝他们挥挥手,“回见了几位,希望能在你把坑见到活着的各位。”
外边有嘈杂的脚步声接近,那群城中住民来势汹涌,这地方再不能久留。
王队啐了一口,在跑出房间时,在门口落下一簇明火。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黑先生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堆烂泥巴,真让人期待。”
脚步声来的方向在更深处,过来的是之前在地底遇上的,城主那群人。通道里只有两条路,另一方就通向那处四面体的高台。
许嘉音刚刚醒来,跑动时觉得有些气闷。陆江明则是身体亏损太大,就这么短时间,没法儿养起来。
余下人的速度必须顾及到他俩,自然也慢下了许多。
王队落在最后边,一路留下不少火种以阻碍追兵的行动——毕竟这些被暗影感染的住民,变异方向都是沙化。
这样的暗影,在基地里出现的频率,在非自然暗影之中还是比较高的。对付起来说不得得心应手,但好歹有些经验。
当泥沙彻底干裂,心脏与大脑失去水分坏死之后,这些暗影感染者也就走向了生命的终结。
在基地里,白博士自有他的坚持:所有还能保持自我意识的暗影感染者,务必不能下死手。
作为之前在白博士手下工作的一员,王队也将这一份坚持贯彻在他在基地里日常的工作之中。
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格外想看一看大火点燃整个通道的壮观场景呢。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火种,嘴角快速划过一点笑意,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两腮处,也各出现了一道弧形裂口。
“烧吧!”他以口型无声道,腮下的两道口子也做出同样的口型。
在火焰尽头,黑博士看着白霜辛勤地灭着火,懒洋洋道:“没事儿啦,就让它烧一会儿,逆境这么些年了,有怨气多正常。”他摘下额头缠着的布条,之前被古怪眼睛占据的额头,已经恢复了光洁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