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王队双手撑在腿上，上身朝一侧倾斜靠近陆江明，“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淮姨和许嘉期也放缓了动作看过去。

    陆江明放下碗，看他一眼，像是有些头疼，缓了片刻，他才开口说：“之前的事，我记忆中缺失了很多东西，没办法说全，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就捡着我记得的部分说给你们听。”

    “少来，你就只需要说，真假我们自己会判断。”淮姨双臂环抱，撇着嘴角说。

    陆江明抿了抿唇，定定地盯着她，没有开口。

    “怎么，这么个大老爷们，还委屈上了？”王队也环起双臂，斜着眼瞧他，“你这失踪多久的人了，虽然仪器是没检查出点什么，但这并不代表你人没问题。就像她，”他指着许嘉期，顿了顿，改口道，“就像她们一样。”

    几个人都沉默下来，陆江明将视线落在许家姐妹身上，眉头微皱。

    沉默中，许嘉期慢慢坐起身，眼睛半阖着转过脑袋，看向他们。

    “音丫头，”淮姨最先开口，眼睛微眯打量着她，“醒了？”

    许嘉期知道淮姨这句实则是在问自己，但她只慢条斯理地喝着碗里的汤。

    王队最先沉不住气，他脸上的皮肉下隐隐显出一些金红的纹路：“许家的，这情况看着不大正常啊。”

    “没什么不正常的，”许嘉期喝完最后一口汤，才回答，“大概是还需要点时间消化。”

    “你看都没看上一眼，就知道了？”陆江明双眉几乎皱得连在一起，问。

    许嘉期有些头疼地回答：“我也说不上来，但是，确实没问题。”

    她的话刚说完，身后的许嘉音就打出一声嗝。

    三个长辈的神情立马从担心变成无奈，看着许嘉音的眼神逐渐从迷茫恢复到清明。

    许嘉音揉揉眼睛，神色迷茫地看着围着锅炉的四人，眼睛微微瞪大：“诶？嘉期，淮姨，王……王队？你们怎么，白霜和村子里的人呢？”说到这里，她动作迅速地站起身来，“冯家村里有两个暗影，不对，暗影究竟是什么？”

    “音丫头？”淮姨站起身，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将她拉过来坐下：“不急，你慢慢说。”

    许嘉音点点头，接过妹妹递过来的汤，股东几下灌了几口，将自己在梦境中的见闻说了。

    “之前我还没想到为什么探险队不让村民吃肉，后来在湖底我从那些树化人的意识中感受了到些东西。那些全是……”

    “人肉。”

    妹妹抢先说出答案。

    许嘉音看看另外三人，他们也是一脸平静，像是早已知道答案：“你们，都知道呀？”

    王队“噗嗤”一声笑出来。

    陆江明轻轻咳嗽一声，为她解惑：“我们都是探险一队的队员，我们最后一次全体出动的任务，就是黑风原的吃人事件。”

    “可是，”许嘉音将信将疑，“我在梦境里没有看到淮姨和王队。”

    “傻丫头，”淮姨摸摸她的脑袋，“你说的应该是另一次任务了。在探险一队最后一次离开基地前，我因为淮鹿留在了基地，而这个，”她随手一指王队，说，“在黑风原处理人肉时被犯病的居民攻击受伤，被队长撇下了。”

    许嘉音求证一般看向妹妹，但见到后者眉头皱起。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又犯了妹妹的忌讳——她得有肯定自己的判断的能力。

    她想起来之前刘女士带着自己见过的一段记忆，那正是探险一队最后一次出行的场景，确实如淮姨所说，她和王队是站在送行人群里的。

    “那，在你们全体执行任务时，黑风原有出现暗影的迹象吗？”许嘉音突然意识到这样一个问题。

    三个脱离了大部队的老队员互相看上几眼，最终还是二次处理黑风原事件的陆江明沉声回答道：“不知道。”

    她不解地看过去，后者回答说：“那时候的检测方式并不成熟，对于‘暗影’是什么，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现在也是一样的，许嘉音心想。

    “不过我们在外边漂泊的几年里，也没有完全厘清这个概念就是。”他说着，自嘲一笑。

    “基地倒是定了标准，”许嘉音心底有些纠结，看看淮姨和王队，硬着头皮说，“我觉得基地的标准不对，如果淮姨和白博士都要被看作暗影，那么，对于人的定义，应该也需要改变了。”

    她说完，感觉在座几人都格外沉默。许嘉音回想一番自己刚刚的话，没有觉出什么不合适来，若有，就是有些不尊重王队和淮姨之前的工作。

    “你这番话，真大胆。”王队眯起眼睛，笑了笑说，“如果被基地里的那群人知道了，保不齐要拉你去关禁闭。”

    “这不是离开了基地吗？”许嘉音抿着唇，倔强地看着他，“我就觉得王叔你现在的样子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好的。”

    王队哈哈笑起来，淮姨也莞尔一笑。

    陆江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王队偷偷放了一把火，即将烧到他的衣物，他才横眼看过去。

    “看你格外沉默，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啊，陆哥。”王队挥挥手，灭了火焰，笑得流里流气的，“不过，你在想什么呢？想着怎样的说辞，才能摆脱自己的嫌疑吗？”他说着眯起眼睛审视着陆江明。

    许嘉音有些茫然，不明白这两人之间怎么总有股火药味。兴许是陆舅舅玩火药的缘故？

    想不通的她，如是归因。

    “我在想，不愧是许哥和清云的孩子。”陆江明在几个口袋里摸索一番，找出一副眼镜戴上。

    王队在一边正打算张口说些什么，淮姨在他发声之前动作粗鲁地递过去一碗汤：“现在没你开口的时候。”他便蔫蔫地闭了嘴。

    “我们出行探险，任务很多，收集物资、救人等等，最核心的还是搞清楚那些奇怪的力量是什么，虽然当时基地里将那股力量的人们统称为暗影，并且认为那是一种邪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