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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章 祠堂树影
    三人齐齐捂住耳朵,王队一挑眉说:“这老头,两副面孔换着用得还挺顺。”

    随着村长一声吼,木屋内的村民突然摔下手中的酒坛子,围着他们站成一圈。虽然看不清脸,但许嘉音从中感受到了莫名的严肃。

    村民们突然横跨开腿,弯下腰身体前倾,双手搭在膝上。

    “虽然看不懂,但觉得很是厉害的样子,得认真点对待。”虽然淮姨口头上说着要认真对待,但从她依然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处的行为看,显然是没将这当回事。

    被无视的村民突然口中发出“呼呼喝喝”的声音,左右交替抬腿,双手在腿下击掌,边围着他们转,边跳起舞来。

    王队夹菜的手顿住了,揉揉眼睛,大着舌头道:“淮姐,好像这也不是能够随意应对的,这鬼地方,还有祭祀的风俗。他们要干什么?”王队抹抹嘴巴,自言自语般嘟哝道。

    没人回答。

    许嘉音一直打量着村民,着重观察那个小个子。小孩的动作并不熟练,几次动作都未完成,就跟着手忙脚乱地进入到下一个动作。

    她思考着,如果是妹妹在这里会怎样做?但她想不出一个确定的方案。妹妹想到什么就会决定去做;另外,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支撑,但她应该会看事情往“好玩”的方向发展。

    那么,妹妹可能做出的举动应该有两个:一,立即行动,不管这群人之后还有什么招,莽就完事儿了;二,静观其变,看看他们到底要整些什么幺蛾子。

    但旁边的淮姨和王队的态度,她摸不准。事实上,许嘉音并不确定他俩现在是否正常。

    王队的状况她没见过,或许这也是“醉”的一部分?

    淮姨脸颊通红,但是眼睛很亮,现在正像恶狼看到肥美的兔子一样盯着她。

    光靠她自己,没办法招架住这么些人。

    在她想东想西时,木屋的门被村长关上。四周的烛火伴着村民的动作摇曳,舞动的影子像流动的污水,从三人身上爬过,汇聚在桌子中央。

    奇怪的纹路再次浮在淮姨脸上,她脸上的红晕逐渐褪去,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许嘉音全身心投入到对那小孩的身上,毕竟这是最可能的破绽。

    “许嘉音。”

    耳麦里突然传来妹妹的声音,对方冷然的模样突然浮现在她脑海之中,叫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嘉期。”她不禁开口轻呼。

    这喊声像是打破虚假的奇妙魔咒,祠堂里整个换了个风格。如果说原本看村民跳舞是一件折磨眼睛的事情,现在的画风,则是在此基础上增加了精神上的污染。

    绿色的烛光,幽暗的封闭的场所,以及如蛇一般扭动曲行的乌黑影子,伴着村民的呼喝声,直闹得她脑中天旋地转一般。

    她勉强忍着晕眩,靠着视觉收集信息。

    那些黑影环绕在他们身边,王队身上有大量影子游走,淮姨身上也有,但不如前者多。而且,看一些影子的动态,似乎是想要从她身上逃走,但只有一条影子侥幸逃掉了半截。

    至于她自己,许嘉音打量着自己纯黑的双手,稍稍撩起袖子,胳膊也是乌黑一片。

    那些影子一层叠着一层,缠绕在她身上,彼此间争着挤着,像是要抢占什么先机一样往上跑。

    不过她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倒是王队,现在的神色已经不复之前的轻松陶醉,他捂着肚子,双腿蜷在长凳上,埋着脑袋,不正常地痉挛着。

    淮姨伸手用力将王队的脑袋掰起来,他的脸色暴露在两人面前。

    王队脸色惨败,两瓣乌黑的唇嵌在其中,像极了刘老太从前描述的黑山老妖。

    “老王,醒醒。”

    淮姨一边喊着,一边用力扇了他两下,王队的脸立即像气球一样肿起来。

    许嘉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这力度,她都怀疑王队从前是不是得罪过怀疑了。

    “哎呀,变这样子还没适应,只是稍微用力就成这样了。”淮姨带着一点点愧疚,甩着手嘟哝,“不过老王的骨头还真硬,打得手疼。”

    但好在,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淮姨的暴力沟通手段是有效的。

    王队悠悠睁眼,初醒时有些困顿的神色,看着淮姨的脸瞧了好一会儿,才笑得咧出一口白牙:“是淮姐呀,”他说,“淮姐,我头好晕。”

    明明是个一米八的壮汉,许嘉音偏偏从他的话里听出撒娇的味来。她小心地觑了一眼淮姨,后者的脸色果然很黑,显得她脸上的皱纹都没那么明显了。

    王队还在那边一句一声淮姐,随着淮姨脸色越发黑沉,又一个巴掌落到了王队身上——这次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刘女士。

    “得了吧,你这皮小子,这么些年,还是只有这点出息。”刘老太手上用力,使他仰起头来。

    一些细密的黑色颗粒从他的眼睛里涌出来,看得许嘉音有些犯恶心。她挪开眼,抬头盯着上方,问:“这是什么?”

    “草籽。”刘女士回答,“这东西还不少,不愧是母株。”

    许嘉音:“……”总感觉像是骂人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天花板上流动的黑影似乎扭曲了一瞬。

    淮姨:“外边的情况怎么样。”

    刘女士:“树屋那边那些小鱼小虾的话,没问题。”

    “其它的呢?”

    “那个村长,带着一批比他们气息稍微弱一点的东西走了。之前那个喊你们的年轻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没感受到他的意识所在。”刘女士拍了拍手,接着说,“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祠堂外边,在村长离开之后。”

    他们没再说话,许嘉音这才意识到,现在屋子里静悄悄地。周边村民的呼喝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屋内有黑色的枝蔓盘根错节,之前那八个村民站立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八颗高矮形状不一的树。

    “这些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许嘉音心中有个猜测,但她还是忍不住向在场比较清醒的两位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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