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生活，我宁愿从未拥有。”
“你已经在其中了。”
“那就消灭暗影。”许嘉音揉着眼睛说。
许嘉期停下步子回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那眼神没来由地让许嘉音感到害怕，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妹妹，问：“难道不是吗，嘉期？”
许嘉期：“暗影也分好坏。”
“可它们总是在进行各种破坏，我从来没有见过对人类保持着善意的暗影。”
许嘉期只是看着她，两人沉默地对视，都等着对方先低头。
直到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打破这份僵持。
许嘉音暗自松口气：她真傻，竟然想着和妹妹比谁更能当哑巴。
这次敲门的，正是那位监测员。
他从腿侧的收纳包里抽出一只光刀，在镜头下晃晃：“早上借的刀。”
是王队。
打开门，他瞧瞧站在两边的姐妹俩，笑道：“这是吵架了？真难得。”
“是。”
“没有。”
两人同时开口，只是许嘉音没想到，许嘉期竟给出的否定回答。
王队一笑，将刀放下，同时轻轻碰了碰脚边的小盒子，“这是什么？“
“是朱叔的标本。”许嘉音抿抿唇回答他。
“嗯？”王队裤腿上的收纳包仿佛一个百宝袋，他从中捞出一个瓶子，“这是白博士让我带来的。”
他手中这一管，赫然是装着白色茧球的纪念标本。
“之前我让他去取朱成武家人的东西送来，没想到他竟然被感染了。”王队打开小盒子，将朱叔的标本也放进去，“我先走了，还有事没处理完。也不知道那群小崽子管不管得住。”
“请等等！”许嘉音喊住他，“请问这次的暗影，在哪里？”
这关系到她们要防范到什么程度。
“哦，在二区和三区交界的地方。”他说完，出门时还细心地将门带上。
那离她们这儿还有些远，应该问题不大。
王队一走，许嘉音略微尴尬，连看手账都无法缓解的那种。
她不时溜达到妹妹身边，却不知都该如何开口。
“手账本上的内容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了，基地新开放的资料库新收录了很多暗影信息。”许嘉期在她几番来回后突然开口。
这惊呆了许嘉音：“嘉期，你竟然说了这么长一段。”
更让她惊讶的是，她的妹妹竟然从手头的事情中抽离出来，给她调出了资料库。
这让许嘉音恍惚间有一种“我家妹妹她不正常了”的错觉。
傻乐呵着的许嘉音看暗影故事看得正起劲，白博士的消息突然弹出：“嘉期，有消息。”
“你接吧。”
接通后，白博士只看了她一眼，就正确叫出来她的名字：“是嘉音啊。”
仅凭白博士从未认错姐妹俩这点，许嘉音就格外敬爱这位长辈。
她笑着问：“白叔叔有什么事吗？”
屏幕前的白博士神色立马严肃起来：“暗影A023发生了变异，它在进入成熟期后竟出现了二次成长。资料正在传输，之后让嘉期看看。”
“好的。”
白博士切断通讯，许嘉音将光脑递还给许嘉期。
两人挤在一块儿，着重看二次成长相关内容：
“暗影A023的外显能力低于监测员预估程度，其残体内检测到特殊波动。”
“据现场实时数据，在梦主生命力低于10%、暗影已进入成熟期后，A023突然暴动吞噬守卫员一名，期间梦主生命力急剧降低，暗影出现一定程度的能力增幅。获救守卫员的身体肌理受到严重侵蚀，双目被A023吞噬同化于蛛腿关节处……”
许嘉音想起来王队那三枪，抓抓脑袋问：“所以王队那时就发现蛛腿的问题了？”
“嗯。”
“不过博士将这些发给咱们有什么用呀？咱也不能帮上什么，”许嘉音话到一半突然顿住，转而说，“嘉期的话，一定可以帮上忙的。”
许嘉期看她一眼，当着她的面将这份资料细化、编入许嘉音刚刚看的资料库中。
“资料库是由嘉期管理的吗？”
“嗯。”不止呢，这资料库都是她发展起来的，不过这就没必要说了。
许嘉音这一刻相当感动，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都想要跑出去挨个敲响三区邻居们的房门，大声告诉他们她的妹妹是如何厉害。
这场风沙在两天后终于停歇了。
许嘉音带着破损的衣物前去三区和四区的交界处找淮姨。
淮姨和她的丈夫从前都是探险一队的队员，和许家姐妹的父母共事过很长一段时间。
在探险一队最后一次出征前，淮姨因为肚子里的小宝宝留了下来。之后探险队失踪的消息传回来，淮姨早产生下孩子淮鹿。她也因此伤了元气，在基地里挂了份守界的闲职。
说是闲职，其实这工作相当考验人的眼力。
基地的区与区之间是被分隔开来的。守界人的日常职责是严格把控各区之间的人员流动，避免暗影感染者从一个区进入另一个区。
刚刚结束的沙人风波就是从二区起源的，二三区的原守界人因为这疏漏挨了好一顿批，还落得一个降职处分。
去往淮姨负责的界门，最短路径会经过刘老太常讲故事的路口。
今日天气好，虽然天气好也代表着阳光格外毒辣，但大家还是愿意蹲在屋外听故事。毕竟在空旷的空间中，万一有哪个胆小鬼睡着做了噩梦，大家还有机会逃跑。
以前就发生过听故事的小孩做噩梦，引来暗影吞噬掉一屋子人的事故。
曾经有基地领导提倡由保姆机器人代替真人讲故事，避免人群扎堆的情况。
可那法子反而导致更多小孩在噩梦中丧命。
小孩的想象力格外丰富，他们总能将故事同眼前的事物联系到一块。所以那阵子，基地里不时能见到暴走的保姆机器人——它们正是从噩梦中诞生的非自然暗影。
许嘉音经过时，刘老太果然又噤了声。
老人家的偏见让许嘉音格外无力。
更糟糕的是，因着她与淮姨不时往来，听故事的孩子们对淮鹿也持有偏见。
说起来，刚刚这群听故事的孩子中，似乎没见到淮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