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的话让鹿欢确实心情舒畅不少,她冷冷笑道:“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那月姬......”玄明担忧地瞥了眼她手中苦苦挣扎的月姬。
鹿欢“嗯”了一声,竟挥手将月姬变成了一颗水晶核桃,盘在了手心,“如果你做得好,那我就把她还给你,否则......”
她殷红的指甲猛地指向远处的一棵巨树,只见刹那间,树干被一股肉眼不可见的力量拦腰折断,折成了整整齐齐的两个部分。
“否则,我就让她也劈成两半,再还给你。”
闻言,玄明不由得抬起头,发现她眸中神色平静,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心底里忍不住又多了一层悔意。
这样强大的人,成了魔,只会比魔更疯狂,月姬糊涂啊!
“是,我一定会办得让尊上满意!”
直至玄明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后,归绝才缓缓开口:“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杀了这么多人,所承受的恶业将会超乎你的想象,你还想不想成神了?”
“为什么要成神?我现在这样不也挺好?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可以主宰世间的一切,可以让所有人的惧怕我,这样,就没有人再敢编排我。”
话虽如此,归绝却叹了口气:“魔相较于神来说更为强大,是因为在燃烧自己的寿命修炼,是逆天而行,终不长久,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的。”
“而地府中人,一旦死去,便不能入轮回,再没有来世了。为了一时赌气,这样值得吗?”
鹿欢顿了顿,望着前方的横尸遍野,竟沉默了下来。
半晌过后,她才用很轻很轻的音调说着:“归绝,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在走火入魔的那一刹那,我就已经失去了成神的资格,体内的地煞魔株也彻底被唤醒,现在的我,不过是它的一个器皿罢了。”
“我没有选择的权利了,你...不必劝我了。”
说完,她攥紧了手心的核桃,俯身朝郊区的佛音寺飞去,“你不必跟着我了,天下之大,你去哪里都行,这条路,就让我自己一个人走下去吧。”
“我只想着让她成神杀死青眼魔煞,却忘了成为神祇那一瞬间的力量足以唤醒魔株,澄澈天下一切邪魔之力,会让停滞的一切都步入正轨......”归绝望着她的背影,双目渐渐红了起来,“这世间最后的神脉,就注定了她要为万年前的争斗负责到底,难怪...难怪她会走火入魔,入了邪道......”
而元子墨三人好不容易终于赶到了佛音寺,只见山脚下已经密密麻麻地建起了森严的防护网,以及随处可见手持长枪的军人。
“你小子,怎么来得这么晚?”一道熟悉的轻谑从山上飘了下来,元子墨抬头一望,竟然是霍峰。
霍峰小跑下来,拍了拍元子墨的肩膀,叹道:“没想到我们两个毕业后,居然还能再有并肩作战的机会。”
“是啊,不过现在不是许叙旧的时候,山上情况如何?”元子墨扯出一丝苦笑,如果可以,他倒真的希望这一切都是场噩梦。
闻言,霍峰看了眼周围后,压低声音对他说:“山上的安全区实在是塞不下人了,据说那些怪兽还在往外逃窜,整个南境省的所有市县都沦陷了,现在上面的幸存者都在闹呢......”
元子墨心中最害怕的事情最终也还是成了真,他捏了捏拳,正色道:“我们现在上去看看,山下已经被凶兽占领了,我们必须想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得到补给,不然我们这么多人只能彻底困死在这山上了。”
“哎你等等我,你先别急,刚才我们已经和外界的军方取得了联系,我们总司令已经得到了外界会派直升机空投物资的消息,物资问题暂时不会太严重。”
霍峰的声音在元子墨的身后远远传来,他早已三步并作两步,远远地将他甩在了身后。
天边那越来越暗沉的天色,以及那似乎一点点被血染透了的天际,都让元子墨觉得莫名心悸,事情的进展未免太过顺利了一些。
而且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还没有露面,一切的未知数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元子墨,你来得正好,局长找你呢,现在得和军方一起开一个临时会议,商讨一下物资的分配问题。”
元子墨刚一来到山上,果真见到了佛音寺门前聚集着众多的民众,一个个情绪激动地在寺庙门口嚷嚷着、哀嚎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命丧于此了一般。
而云斯则拨开了人群,从里面挤了出来,对着元子墨传达了局长的命令。他顿时神色一凝,凝重地点点头后,随着他绕过人群,两人直朝刚建立好的临时指挥部跑去。
两人到时,正好看到南境省边线的军区总司令——谭启德,正从一辆深绿色的皮克车上走下来。
只是初见匆匆一瞥,元子墨就似乎看到了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黑烟,他曾不止一次见到过亡魂身上萦绕着这样的黑气,一时间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元子墨?怎么了?哦,那个是军方的总司令谭启德将军,别看他一脸严肃,但是听他手底下的兵说他对百姓可好了,是个面冷心善的人。”云斯杵了一下还在发愣的元子墨,眼底里满是钦佩之意。
元子墨低声呢喃道:“怎么会呢,他身上...又什么都没有了......”
“好啦,别看了,张局还在等我们回去呢!”
说罢,云斯便二话不说拉起云子墨往指挥部深处跑去,而那里坐着三方的人——政府官员、警方、军方,分成三个位置坐在这顶临时拉起来的深蓝色帐篷内,组成了临时战时指挥所。
张明渊看到元子墨和云斯,立即朝他们招了招手,“这里!”
“张局!”两人纷纷挺胸行了个礼。
张明渊失笑,对着云子墨摇了摇头,“怎么?还在怪我下令抓捕你那个好朋友?纵然你心里有气,但眼下可不止我们自己人在场,孰轻孰重你应该自己掂量掂量。”
闻言,云子墨垂下眼眸,低声道:“是,张局,子墨知道分寸。”
“好了,既然人齐了,我们就来开始商讨如何分配外来物资吧!”指挥所的正中心坐着一大帮子文质彬彬的政府官员,其中为首的正是本市的市长唐天。
唐天的秘书殷勤地给军方和警方分发着会议资料,却都没有在这两方讨得一点笑脸,碰了一鼻子灰后回去默默地坐在了唐天身边。
唐天也见怪不怪了,他面不改色地淡淡一笑:“谭司令、张局长,不知道你们觉得我这表上的分配是否合理啊?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我就这样吩咐手底下人去做了?”
“啪——”
谭启德一把将会议资料摁在桌上,不怒自威的双眸轻轻地扫了过来:“凭什么我们吃力作战,却只能得到百分之十的补给?”
“谭司令所言不假,虽然我们警方没有军方有那么多重型武器,但是也是出了不少力气的,怎么能也只有百分之十的补给呢?”张明渊随之笑眯眯地看向唐天,嘴边翘起的弧度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的温度。
唐天合上资料,同时看向两人:“我看二位不是对只能分到百分之十而不满,而是对我们政府官员能分到百分之二十而不满吧?”
“想必大家对百分之六十的补给都给民众这一条没有意义,那么我想问,我们这些人虽然不及梁威的手下人那般前线拼命,但是后方的一切不都是需要我们去打点的吗?”
“安抚灾民的情绪、规范安全区内的各种规定,大大小小的事情处理下来,要耗费的精力我相信也绝不会比各位少。”
“放你娘的狗屁!”谭启德罕见的开口就是一句粗话,吓得他身后的军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谭启德直指唐天,怒道:“你们只不过是多耗费些心神,多睡几个觉就补回来了,我呢,我手底下的兵可是死了,你懂什么是死了吗?!”
“为国牺牲本不该祈求回报,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觉得他们就活该冲在第一线去送死,唐天,你记住,这世界上没有人是该去死的。”
“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里了,补给份额,必须涨!”
话音刚落的刹那,谭启德身后的军官们俨然纷纷亮出了枪,但却没有将枪口真的对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