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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四十四章 病人都治好了,大夫疯了
    并不知道自己正遭遇着什么的风户京介,大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的时候,依然维持着昂扬的心情。

    是的,正如他之前想到的那样……他一片光辉的人生,就在他登上最高处的时候,被人无情地斩断了。

    在一次手术中,给自己做助手的仁野,割伤了他左手的手腕,对他的手部肌腱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损伤。

    他从事的,可是外科中最为精细的,神经外科的显微手术,光是想要抓着持针钳在八倍显微镜的镜头下,纹丝不动地完成缝合,都是很多医生不具备的能力。

    手部遭遇了那样的严重的伤害,他自豪的天赋与能力再也派不上了用场,他很快就由众星捧月的天才,变成了只能给别人扯扯线,做点简单缝皮的平庸之人。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落差,为此痛苦万分……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了解到了他的精神导师,给予了他许多精神支持的偶像——

    唐泽一川。

    “风户医生,第一位预约的病人到了。”

    心疗科护士的声音令他从回忆中脱离出来,风户京介保持着脸上满是怀念的温暖笑意抬高头颅。

    “请他进来。”风户京介招了招手,示意护士带人进来,借着窗户又一次调节了领带的位置和白大褂的领口,以最饱满的精神面貌,准备接待第一位客人。

    以他的经验而言,第一次的会见是最重要的。

    与其他很多科室的工作不同,心疗科的工作性质比起医疗,更接近服务。

    因为治疗本身的效果并非是那么立竿见影的,对他们这个职业来说,比起真的服用药物,引导等辅助手段才是更为关键的。

    而且……

    想到在自己的枪口下难以置信地倒下的奈良泽治,他露出了一丝微笑。

    心理学,这是一个贴近人心,贴近人性的本质的学科,它未必能教会你如何治疗好一个人,但是它一定可以教会你如何看待这个世界,如何理解他人,如何与自己的不幸福共处。

    你会前所未有地贴近他人,也会前所未有地理解自我。

    感谢唐泽一川先生的教导,他走上了这条道路,才会有今天的他。

    “您好,毛利先生。”看着在自己面前坐定的来客,风户京介展露出亲和的笑意,既不过度关怀,也不过度亲昵。

    对这个年纪的男性来说,直接表达出太过有魅力、或者说太有社交余裕的态度,反而会让他们觉得冒犯和谄媚。

    这不利于在其心目中树立好权威形象,风户京介自然不可能做出那么愚蠢的决策。

    “哦,你好,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官们推荐我过来的……”不适应地摸了摸脖子,毛利小五郎浑身不自在地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唐泽那个小子,到底为什么一边表示心理医生对成瘾性问题基本也是束手无策的,一边建议他还是过来看看呢?

    真是古怪的要求……

    但是在他和女儿强烈的视线盯视下,毛利小五郎也说不出什么反对意见,姑且是这样照做了。

    是的,虽然推荐他来这边看看的,确实是目暮警部没错,但强烈要求他来看一看,直接给他预约好了治疗时间的,却是唐泽和毛利兰。

    话说女儿,是不是有点太信任唐泽那个臭小子了,他就算再可靠稳重,那也是她的同龄人没错吧,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同龄人的要求,真的亲自押送他这个父亲来医院看病啊?

    算了,看看医生聊一聊而已,总归不是坏事吧……这样自我安慰着,毛利小五郎开始陈述自己的问题。

    “就是说,我现在正处在戒烟戒酒的阶段,额,他们建议我来找医生聊聊。”

    “哦,一些戒断反应,可以理解,这是正常现象,戒烟戒酒是对身体有长期好处的选择。”风户京介摆出了专业的态度,维持住表情的毫无波动,尽力告诉面前的病人自己是对此颇富经验的专业人士,“会感觉到头晕胸闷,恶心反胃,乃至于心悸和焦虑吗?”

    “会吗,我的话,是不太会?”毛利小五郎不确定地回想着。

    “……那么是有食欲消退或感受到了身体的酸痛?”

    “也,也没有吧……”

    风户京介停在记录本上的笔尖一顿,戳下了一个浅浅的坑洞。

    他抬起眼皮,认真地看着毛利小五郎:“那您具体出现了什么不良反应呢?”

    毛利小五郎摸了摸自己的小胡须,认真地思考片刻。

    “我好像,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啊。哦,精神有点不足,不过我最近两天睡眠都不是很充足,可能和这个没有关系……?”

    风户京介脸上专业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微微僵硬住了。

    既然什么问题都没有,那你来心疗科干嘛来了呢……

    毛利小五郎一脸无辜地与他对视着,一副等待他下一个问题的样子。

    “啪”的一声合上了手里的病历本,风户京介以拳抵唇,遮住了自己忍不住往下垂的嘴角。

    “……这样吧,我们来做一套量表,简单评估一下您的状态。”

    看看你是不是哪里有点问题……风户京介在心里补充道。

    ————

    “之前,唐泽哥哥不是说,叔叔的情况就算是心之怪盗也做不到让他根治的吗,为什么又会建议他来心疗科治疗?”诊室外的柯南,困惑地问毛利兰。

    唐泽这家伙,性格上是有点促狭的,比如时不时就看看他的笑话之类的,但一般不会无缘无故搞乐子折腾人。

    以柯南的理解来说,目前,他根本没见过比心之怪盗更高效彻底的“心理治疗”手段了。

    如果他们都不能帮上忙,不就代表心理治疗几乎不会有什么效果,那为什么会非要叫毛利小五郎来呢?

    “你这么一说的话,他当时的口吻还蛮奇怪的也……”毛利兰回忆着昨天唐泽的口气,慢慢说道,“他一直是说希望爸爸来‘看一看’这位风户医生,没有提到过治疗效果之类的词。”

    “啊?”

    “是啊,他的原话是‘既然是目暮警部的推荐,那必须去看看。兰同学,我们帮他预约好时间吧,明天早上让他来见一见这位医生。说不定会很有收获。’”复述了一遍唐泽的表达,毛利兰肯定地点了点头。

    柯南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什么奇怪的文字游戏啊……

    又是来看看,又是预约好时间的,那不就等于是叫人来治疗吗?

    不等柯南接着追问,紧闭的诊室门被一把推开了。

    一脸莫名其妙的毛利小五郎,拎着自己的西装外套,一边朝外走一边自言自语着:“真过分啊,什么态度啊这家伙,没问题不是好事吗?目暮为什么会推荐这么个不靠谱的人……”

    “嗯?结束了吗?”看了眼时钟,毛利兰奇怪地问,“还挺迅速的。”

    按照她的理解来说,心理治疗,连问询带诊断的,怎么着也应该花费上半小时一小时的吧?这才刚过去二十多分钟。

    “我也不知道,应该算是结束了吧。”毛利小五郎把西装外套换了一只手,一脸莫名地看着手里的病历本,“……他说我,很健康?”

    “啊?”

    ————

    “第一位患者花费的时间比预计的要快许多,”护士探头进来,“需要帮您通知下一位患者吗?额,风户医生?”

    脸埋在两手之间的风户京介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暗暗扭曲的表情隐藏在手指的缝隙间,努力调节着情绪。

    这些狡猾的侦探……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难道说,警方那边已经怀疑到他身上了吗?是了,他来的时候就说过,是搜查一课的负责人推荐他到这里来就医的。

    所以他刚刚的顾左右而言他,以及表现出的对命案相关问题的迟钝,到底是真的一窍不通,还是对他心存防备呢?

    你要说他一窍不通,今年以来他的声名鹊起整个东京都看在眼中,一个已经抓住了这么多凶手的侦探,总不应该是徒有其表的沽名钓誉之徒……

    可要是说是在刻意对抗他的引导与暗示,那也没道理的。

    自己已经在这个领域深耕多年,自从手部受伤,放弃了神经外科,转而投身心理学研究后,全盘接受了唐泽老师的理论,并且以此为基础进行心理学领域的研究的他,还没遇到如此严防死守,根本无法攻破的对手。

    可恶,案件进行到底推进到了哪一步,搜查一课让这个人来接触自己,到底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怕引起他的警觉,特意让一个侦探来接触他呢?

    也不对,如果他们真的起疑了,叫如此一个知名的人物来替他们试探,还不如叫两个自己不认识的警员,那不是本末倒置吗?

    镇定,风户京介,镇定,他们就算有所觉察,一定也没有真的调查到你身上,或许只是那个侦探个人的问题……

    经过半分钟的内心挣扎之后,风户京介终于找回了锚点,收敛住了崩坏的表情,抬起头,朝护士温文尔雅地笑了笑。

    “抱歉,上个患者有点难缠。”风户京介控制好了面部表情,按着太阳穴,露出了一点苦恼神色,“我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再过五分钟好了,正好也比原定的时间早一些,下一位患者或许还没来得及赶到。”

    “好的,风户医生。”放下了心的小护士露出了笑容,“您也要注意休息哦。”

    往日,科里年轻护士这种元气可爱的笑容,都会让风户京介心情愉快地观察许久,然而今天,他连维持住平静的表象都非常勉强,无心欣赏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毛利小五郎……”风户京介眼中涌起了不善,将这个名字慢慢念叨了一次,那种被人逼迫到绝境的战栗感,不断唤醒着他攻击的本能。

    仁野,奈良泽治,芝阳一郎……

    这一张张脸在他眼前滑过,那种想要攻击的欲望,不住向上翻涌着,反复刺激着他的神经。

    没问题的,风户京介,你没问题的,这些阻碍你的混球,不是都已经去见上帝了吗?这次也没问题的。

    就在他与自己的攻击本能对抗,使劲捂好自己的人皮的时候,两串轻重不一的脚步与护士轻轻叩门的声响,提示着他下一位患者的到来。

    上下扫视着来人,他本能性地做着评估。

    穿着整洁得体,虽不昂贵,搭配却很有巧思。

    个人能力很优秀的男性,起码他自己绝对是如此认为的,对自己的职业有极高自信,可能不是通常意义的成功人士,但在职业领域有所小成。

    外表特征鲜明,是见过一次就很难遗忘的类型,所以确实是个从没接触过的家伙。

    “您好,风户医生。”在他对面坐下来的年轻男性友善地笑了起来,英俊的面庞散发出了令风户京介几乎快要产生反感的亲和与魅力,“我有一些关于和孩子相处的问题想要和您咨询一下。”

    “孩子?您已经结婚生子了吗?”风户京介慢条斯理地翻开了护士交给他的病历说明,一眼看见了年龄那栏的29,轻轻抬了下眉毛,“真是看不出来,我以为您是刚工作不久的年轻学生呢。”

    “太夸张了。”对面的年轻男人熟练地与他客套起来,明显是已经适应这等社交场合的社会人了,“风户医生才称得上是年轻有为。我也是听到了朋友的推荐,专门找来的。他说您在针对青少年的心理问题方面很有研究。”

    “哦……是这样啊……”风户京介意外地抬高了眉头。

    这可不是一个寻常的信息了,他确实是从事过一些相关工作——因为青少年心理疾病,本来也是他的导师唐泽先生主攻的领域——但这种信息,医学界同行知道实属平常,一个患者能打听到这点的话……

    “嗯,安室先生,是吧?”看着病历资料上的姓名,风户京介挂起面对患者的安抚性笑意,“冒昧地问一下,是谁推荐你过来的呢?抱歉,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担心会产生一些误会。”

    “哦,推荐我来的是仓桥信彦医生,您听说过他吗?”安室透展露出柔和的笑意,“他现在,好像是在某个警察部门工作吧?我是他的邻居。”

    身在特勤部门工作的仓桥信彦,他自己的职业情况以及现状,本来就是需要严格保密的。

    现如今,在他的状况被落实,确定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之前,他是要在牢里被羁押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些状况,对风户京介这个只能算作与相关单位有合作的社会医生来说,都是绝密消息,他不管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他的反应都可以被当作是情报的一部分。

    基于这些理由,说着胡话的安室透毫无愧色,只是歉意地笑了一下:“我也还没有结婚生子,主要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我现在需要照看一个叛逆期的年轻孩子,但可能是代沟的原因吧,我和那个孩子常常做不到有效沟通,很抱歉,今天不太可能带着他一起来看医生,所以,我想先和您请教一些问题。”

    仓桥的邻居啊……

    听见仓桥信彦的名字,他在心底发出了一声冷嗤。

    学术不精,胆子也小,偏偏还是个善妒的小心眼……

    推荐来他这里治疗?恐怕他这个邻居是得罪了他,或者说有什么令他厌恶嫉妒,却又拿他无可奈何之处,于是干脆把这个麻烦推到了他面前吧。

    毕竟……他治疗过的孩子,那可都是……

    心中的冷笑一声接着一声,他的面上却熟练地摆出了适合与家长交流的表情,稍显理解,富有同情心,最重要的是,保持在一种对教育的难处深表理解的状态当中。

    “那你可以说说看具体都遇到了什么问题,我好判断一下究竟是孩子出了问题,还是说,有可能受到了什么因素的影响,导致他无法与他人正常沟通之类的。”

    “是这样的。”斟酌了一下用词,安室透说,“这个孩子的心理素质,有些过高了。”

    再一次控制不住手指,在记录本上又戳了一个小坑的风户京介:“?”

    ————

    “诶,安室先生!”拿着体检报告走回到心疗科诊室门前的毛利兰,一眼就见到了熟悉的人,有些惊喜又有些疑惑,“您也来这家医院的心疗科看病吗?”

    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门牌,果不其然看见了悬挂着风户京介半身像的介绍卡,毛利兰有一种理所当然,又更加困惑的感觉。

    既然是唐泽现在的监护人……会和爸爸一样被唐泽介绍过来,其实还算合理。

    不过唐泽好好的,为什么要叫这么多人来找这个风户医生呢,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状况吗?

    “毛利兰小姐。”活动着肩颈的安室透向着这位楼上邻居打了个招呼,“我很健康,没遭遇什么事情,是有一些问题想咨询医生。不过,不得不说,虽然态度还算良好,感觉这位医生,有些不是好说话啊。”

    “我爸爸刚刚也这么说的呢。这位风户医生,不是经常接待警察先生们的吗,我还以为他在承受压力方面应该有一些自己的手段呢……”

    “砰。”安室透身后,半透明的诊室门,传来了重重的关门声,像在表达对门外议论的愤然抗议一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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