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李蜻蜓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眼前一黑,又是一亮,身下一空,之前坐的椅子消失不见,让她“噗通”一个屁墩儿,摔在地上。
“哎呦!”
噗通……噗通……
摔屁蹲儿的声音接连响起,几十个焦苏筛选出来的王侯血裔,都被摔在地。
“哎呦……”
“哎呦……椅子呢……”
他们痛苦呻吟着,抬起头,一个个却愕然发现,不止椅子没了,休息室也没了!
他们来到一处破破烂烂腐朽的木楼大厅中,空气里尘土纷纷,入眼处的木板发黑、腐烂。
“这……”
李蜻蜓正慌张,突然看到,不远处赫然站着她的哥哥,李逵武!
“哥!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西州么?”
她又看到哥哥身旁,看到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
“爸?你怎么也在?你们不是在春山么?”
李蜻蜓不由自主流出泪水,看到哥哥,看到爸爸,又看到叔叔,看到伯伯,看到抱着叔叔腿惶恐流泪的侄儿。
李逵武走来,满脸漆黑,扶起妹妹。
这木头大厅里一片惶恐,议论纷纷。
“我们家来了好多人。”
“我们家也是。”
“三叔,你怎么也来了?”
“五姨?你不是去四春旅游了么?”
“这是招惹到谁了?”
“沾上脏东西了吗?”
“能不能出去啊?”
“这木头大厅有门的,你们看,全都是门!”
李蜻蜓循声望去,发现这是一座圆形大厅,一圈墙壁上,有一扇扇木门。
“我们出去……”
话音未落,便有一扇木门打开,“嗖”的飞进来头发花白的老头儿,滚地葫芦一般在腐朽地板上打了好几个滚儿,才“哎呦哎呦”捂着腰叫唤。
李蜻蜓脸色煞白。
“这……这是不是我们去南天地区养老的二大爷?”
她又看向那徐徐关闭的木门,隐约看到门外面昏暗的天空,看到灌进来呼啸的风和细碎的雪。
“我们……”
李逵武苦笑着,接上妹妹的话。
“没错,我们在天上。
“这木头破楼,在天上。”
李蜻蜓面容呆滞,眼睁睁看着,那一圈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木门,又几次打开,又飞进来一个个男女老少,滚地葫芦般丢在地板上。
“这到底咋回事啊?”
她抱紧哥哥,内心慌乱惶恐,泪水更如决堤。
……
木塔脚下。
血僮池悬浮云端,吹着冷风,迎着小雪,池水腾起热气,汩汩冒泡,各种药材正相互反应,加速炼化。
余翠四仰八叉,仰面漂在这池水中,满脸幸福。
脑海中传来白包王侯的声音。
“哈哈哈,徒儿,莫急莫慌,且再等等。
“你这一池药材,想炼化成血僮换血汤,还需要些时间。
“那七层木楼,也正在帮你抓来现世所有鱼蚨血脉。”
……
西州,北郊基地。
仙委会作战中心,空气近乎凝固。
陈书会长和张教授等人,坐在电脑前,看到一条条跳出来的消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西郊劳动北路香园小区,张鹏举被吸入门中消失……】
【西郊劳动南路鹿苑小区,张小虎被吸入门中消失……】
古林委员看到最新的分析结果。
“出来了!
“失踪的所有人,都有血脉传承关系!
“这次异常事件,是按照血脉谱系抓人的!
“但……抓人规模有点大。
“到目前为止,西州已经有九百人被抓走,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攀升……”
陈书会长脸色铁青。
西州就被抓走九百人了,那整个九州呢?
张教授坐在电脑前,听到脑海中古仙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意思,有意思!
“是谁,这么有想法?
“太好了,太好了!
“让我看看,让我们都看看,现世的王侯血脉,究竟有多少!
“若是聚合所有王血于一人之身,又能把血脉浓度,给堆到何等地步!”
莫兰悠坐在旁边,更是已然想明白了其中关键,脸色煞白煞白。
这件事真正的可怕之处,还远超这几百、几千上万人的性命,远超那即将出现的超级血脉仙术师……这是一个潘多拉魔盒!
如果这次事件,证明现世王侯血脉存量足够大,潜力足够大,那一尊尊隐身于黑暗中,恐怖的堕落王侯们……都将不惜一切代价,疯狂在现世抓走所有王侯血脉遗存,聚于一人之身,打造更多超级血脉仙术师!
……
实验室里,一群仙草实验班的学生,纷纷盯着屏幕,目瞪口呆。
“我的天哪,那座塔,怎么能飞在天上?”
“那座池子呢,又凭什么飞天?”
“这不科学啊!”
黄思彤凑在旁边,看着屏幕,内心感觉古古怪怪,尚且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她脑海中,两尊古仙脸色煞白,目光投出来,死死盯住那屏幕!
“难道今天,将成为又一次乱血时代的开端么?”
他们还记得,昔年古仙朝的乱血时代,几乎每一天都在杀戮,几乎每一地都有血腥,尸横遍野,腥风满天,血海漫地。
旁边的杨盏,拿着自己的手机,瞪大双眼,盯着直播间,疯狂切换视角,再找他妈妈!
他手指颤抖。
“妈……你……”
他妈妈之前就在天上,那塔出现之后,他妈妈去哪里了?被那塔波及到了么?
切换了好多个视角,终于,他在距离那塔远远的天空中,发现一行行、一列列符箓,铺开在风雪中。
看到这视角的直播,惹来一些人非议。
【东郭boss怎么跑这么远?】
【不上去打么?】
【这么远不合适吧】
【你们都有病吧,都瞎么?那玩意儿能打啊?你们去打?】
【躲远点啊,东郭还需要你,别瞎莽】
杨盏泪湿眼眶,用哆嗦的拇指,给那些拱火的傻哔弹幕都点个举报,给那些劝慰他妈妈的弹幕都点个赞。
“能联系上这些拱火的傻哔么?
“老子找人去揍他们!扇他们的脸!
“能联系上这些好心人么?
“妈的老子给他们发红包!发大红包!”
……
海城的每一户家庭中,电视、手机、电脑都在紧急播报!
【……为了您的生命安全,请不要离开家门,不要去阳台,不要去天台】
【我们将时刻关注所有人的生命安全】
仙术时代来临这些年,海城的民众也都已经习惯。
此时或一家人拥抱着坐在沙发上,或焦急在客厅来回踱步,或捧着手机拼命刷直播。
还有些胆大的,站在窗边,抬头看向天空。
“这……天上的阵图,在变化了?”
没错……
不止苏白桃逃离此处天空,河洛幕后boss和中武幕后boss,也在逃离!
天空之中,阴阳双鱼图旋转之间,催生两仪四象八卦,催生变化万千,一瞬之间,听闻风声骤急,已然飞远三千米!
“还不行!”
站在高空中,站在阵图上,迎着风雪的大胖子仙武,和干瘦阵法师,眼眸流血,身体颤抖,腰身不受控制弯曲,膝盖亦在不停颤抖,不停发软,想要跪下去!
“王侯!
“太多的堕落王侯,视线都聚集过来了!
“我们……”
胖子仙武眼眸流着血泪,声音颤抖。
“我们承受不住王侯的视线!再远一些,再躲远一些!”
阵法师哆嗦着,擦掉嘴角血沫,重重点头,眼眸中闪烁无尽术数流光,操控阵图,再次远离!
……
大宝库的茫茫雪原上,狐狸山的探险小车接到命令,已然驶入白雾,回去狐狸山。
空余茫茫风雪中,那块令牌转了几圈,摇摇晃晃,无处可去,竟要再飞回木塔。
便在此时,一道声音从地面传来。
“送出来的请帖,竟有收回去的道理?”
白雾之中,白墨缓缓走出。
身后跟着咖啡耳,捧着一只托盘,昂首挺胸。
“嘤嘤嘤!”
身后跟着胖幽幽,抱住巨大的遮天叶,微眯眼睛。
“嗷嗷嗷!”
两只火红色小胖狐狸,那捏住最高冷的姿态,绝不给师父丢面子!
而那令牌愣了片刻,竟似通灵一般,飞向白墨身后,落在咖啡耳捧着的托盘上,静静躺下。
这便相当于,白墨收下请帖。
在这一刹那,偌大宝库里,狂风更急,暴雪更秘,无尽风雪竟向白墨倒灌而来!
呼……呜……
而白墨口袋里,一堆钥匙、钥匙扣中间,阴草炉骤然震动,发出厚重嗡鸣!
嗡……
似乎感受到挑衅,怒意勃发!
被白墨伸手轻轻拍了两下。
“无妨。”
胖幽幽怀里,遮天叶亦自行护主,叶身轻抖,叶尖轻颤,扇起一股狂风,席卷而出,为白墨荡开漫天风雪!
呼……
狂风如环,吹动白墨衣摆,吹动两个狐狸徒弟毛发,任漫天风雪狂涌,亦丝毫不得入!
白墨轻笑,侧脸看一眼遮天叶。
“收了风吧。做客就要有做客的样子。”
于是风环止息,漫天白毛雪如江河倒灌,扑到白墨面前!
雪花与冰晶,竟是从白墨脚下,攒聚凝实成一阶阶悬浮阶梯,从地面起,向天空去,一层又一层,一阶又一阶,穿越茫茫风雪,在远天连成线,直上云端,去到那高踞天穹巍峨的木塔!
“有点滑啊。”
白墨探出自己刚买的运动鞋,鞋底蹭蹭这冰梯,又看看身后俩徒弟。
随他心念一动,这冰梯上竟是生长出绿茸茸的草,密密麻麻,厚厚实实。
他鞋底再蹭上去,试几下。
“嗯,可以了。”
言罢,便带着身后两个徒弟,踏了上去。
……
出租屋里,吃到一半的泡面,已经泡坨了,冰凉凉扔在旁边。
天宫传人孙晋宋,捧着手机,死死盯住直播画面。
“师父,那……云端那是血僮池吧?
“我们,有办法阻止么?”
他脑海中,古仙的声音同样嘶哑。
“没有办法啊……
“只能等待!
“只能期盼!
“如果那池中的人,最后得到六成血脉,堕落王侯们将视若鸡肋!
“如果那池中的人,最后得到七成血脉,堕落王侯们将开始运作!
“如果那池中的人,最后得到八成血脉,堕落王侯们将不择手段!
“如果那池中的人,最后得到九成血脉,堕落王侯们将陷入癫狂!
“曾经的乱血时代,曾经的腥风血雨,曾经的黑暗动乱,也将从今日起,重现于这个文明!”
孙晋宋面色苍白僵硬,瞪圆眼睛,呆呆看着直播。
突然,他看到画面里,多了什么东西?
“唉?
“那是?”
画面之中,赫然出现曲折的冰晶阶梯!
这阶梯蜿蜒上天,穿过风雪,穿过冷风,穿过流云,连接到高踞天穹的七层木塔。
“这阶梯,是……是要接什么人?”
【我的天哪这是什么?】
【这梯子是干嘛的?】
【卧槽,看到了看到了!】
【看那道人影!梯子上有人影!】
孙晋宋瞪大眼睛,果然看见一道身影,正于天空中,于风雪里,如闲庭漫步,步步登阶!
那身影蒙了五色火焰纱衣,于风雪中衣摆飘飘,看不清面容。
那身影落脚处,冰阶便生出绒绒绿草,垫在他脚下。
那身影之后,还有两只胖乎乎仙兽,亦蒙了火焰纱衣,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大约能看出,其中一个端着托盘,另外一个抱着巨大叶片,正是……遮天叶!
孙晋宋看着那道身影,目光陷落其中,不能自拔。
“西州boss,他……他怎么上去了……”
孙晋宋脑海中,古仙知晓更多,此时更加无比愕然!
“他……他怎么会……这次的愿望,不是被其他人许掉了么?
“他怎么能拿到请帖?”
……
大山中,秘密院所。
办公室里亦是鸦雀无声。
胡山酒和刘红娟并肩坐在一起,看向电脑屏幕,看到那登天冰阶,看到那火焰纱衣笼罩,步步登天,步步绒草的身影。
胡山酒脑海中,古仙亦深吸口气,压住心中惊骇。
“他要去那七层木塔,去与塔中的主人谈一谈?与宝库的主人谈一谈?”
……
海城的天空仍是风雪飘飘。
无数道视线,都穿透风雪,看向那冰梯的身影。
有民众的视线,有仙术师的视线,亦有一尊尊堕落王侯的视线,带着无尽愤怒和威仪,从徒弟眼眸射出,穿过漫天风雪,凝视在那步步登阶的身影!
而被他们凝视的白墨,登在高天冰阶上,吹着风雪,亦察觉到了,只是淡淡一笑,视这王侯凝视如春风拂面。
他脚步落下,似缓实急,已然登上云端,看到不远处的血僮池,和池中满脸惊慌的余翠。
“这池药汤……也快炼成了啊。”
他并未理睬,脚步不停,带着两个狐狸徒弟,步步登阶,靠近巨塔,听见巨塔一层内的哭喊声、咒骂声。
“这些就是鱼蚨王侯的血裔么?不知昔年的鱼蚨王侯,若知晓这一幕,会有何感想?”
白墨脚踏冰阶,继续向上,走到冰阶尽头,走到巨塔四楼,一扇腐朽木门前。
吱嘎……
木门洞开!
这段剧情,今晚肯定是写完了。我抓紧时间去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