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细打量少女,她依旧如从前那般娇艳,许是因为赶路的缘故,眉梢眼角略有些疲惫,却无损于她的美貌,反而愈发我见犹怜。
“裴阿难……”
他呢喃着她的小名,俯首轻嗅她颈间的幽香。
裴道珠被他蹭的发痒,含笑推开他:“做什么呀,给侍女们瞧见,要笑话我的。”
萧衡跟着笑,视线落在她嫣红的樱唇上,深邃的眼眸不禁更加晦暗。
他忍耐着心底对她朝思暮想的欲念,温柔地为她拂开额角碎发:“裴阿难,与你分别的这段时间,我很想你……你可有想我?”
裴道珠歪了歪头。
茶白色的裙裾铺陈在琴案上,与郎君的袍裾相交叠。
她凝视萧衡,心里想着,从前那般瞧不起她的郎君,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宛如大狗般粘人乖顺呢?
萧衡见她不语,不悦地捏住她的脸蛋:“好不容易见了面,却在这里发呆……怎么,可是我叫你厌烦了?莫非离开我的这些天,你开始倾心于谢麟?”
“你胡说什么呀,”裴道珠又好气又好笑,拨开他的手,“谢麟如今有了他自己的姻缘,我才不会倾心他呢!再者,天底下的郎君,谁能比得上萧郡公您风流潇洒?”
一句“风流潇洒”,令萧衡心情颇好。
他道:“那么,有没有想我呢?”
他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裴道珠见怎么也绕不过去,于是声音极轻地回答:“在龙首城时,夜间观赏秋月华灯,只觉景致很美。恍惚之间,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若是你在我身边,那该有多好。如此这般,想来该是十分想念你的。”
她说话又轻又柔,还十分婉转多情。
萧衡沉硬的心仿佛化作绕指柔。
他抱起裴道珠:“率领军队翻山越岭时,我也十分想念你。从前觉得你轻浮虚荣,如今倒是离不开了。”
裴道珠埋首在他怀里,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
想她就想她呗,还非要数落她从前轻浮虚荣!
果然,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
她轻咳一声:“提起轻浮虚荣,我倒是要问问你,你答应事成之后,把崔慎的小金库奖赏给我,如今那小金库在何处,还不快拿给我?”
她朝萧衡伸出白嫩的手掌心,一副急不可耐等着看宝贝的模样。
萧衡轻嗤。
他把她放在屏风后,指了指书案上的紫檀木匣子:“都在那儿了。”
裴道珠惊喜地抱起匣子——
她脸上的笑容一顿,挑眉:“这匣子轻得很,难道里面都是房契地契?”
萧衡拂袖,在一侧落座,随意端起一盏茶:“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裴道珠好奇地打开木匣。
房契地契都是没有的,倒是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她拿起一只虎头小布鞋,看起来虽然陈旧,但绣工相当精湛。
还有诸如鲁班锁、小布球等玩意儿,也都十分精致。
裴道珠迟疑:“这是……崔慎小时候的东西?”
她撇了撇嘴,略带嫌弃地把小布鞋丢回到檀木匣子里:“好歹也是崔家的实际掌权人,怎的小金库就这些破烂玩意儿?萧玄策,莫不是你私吞了金珠宝贝,故意留些不值钱的给我?”
萧衡被她逗笑。
他道:“我哪敢?他私库里,确确实实就只有这些……”
他顿了顿,回想起那个月夜,少年义无反顾跳下火海的模样,忽然道:“对他来说,或许金银珠宝其实都不算什么。司马花翎曾说,世上无人爱他,他毕生所求,不过是有人能与他一起赏月……人生志向如此,不在意金珠宝贝也在情理之中。”
“赏月……”裴道珠闷闷地盖上檀木匣子,“月亮就在那里,人间是团圆还是离别,都不妨碍它的阴晴圆缺,有什么可赏的?倒不如金珠宝贝来的实在。我呀,不怕茕茕孑立,只怕不能腰缠万贯富可敌国!”
萧衡品了口茶。
话虽这么说,可裴阿难毕竟还有娘亲和妹妹们爱着,自然不愁没人陪她赏月。
可是崔慎……
萧衡的心底忽然泛起些微涟漪。
崔慎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他对手下败将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只是略微一想,就不再过多关注。
他放下茶盏,提起另一件事:“对了,再过几日就是父亲的五十大寿。你作为儿媳,这几日得好好准备寿礼才是。”
裴道珠眼睛一亮。
她亲昵地坐到他的腿上,顺势挽住他的脖颈:“五十大寿,自然要好好操办,不知交给了谁来操办?”
萧衡见她这副模样,料想她大约很想大干一场。
只是……
他低声:“交给了二嫂。”
裴道珠撇撇嘴:“我就知道,这种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头上……”
她抬起眼睫,看了眼面前的郎君——
毕竟,萧玄策可并非是萧丞相的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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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安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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