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麟眼睁睁看着裴道珠独自去了河边。
他扶着挂满灯笼的竹竿,久久伫立在原地,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逐渐染成猩红,满满都是不服气与不甘心。
李幸儿站在他身后,注视他良久,才鼓起勇气走上前:“世子爱慕裴姐姐?”
谢麟语气冷淡:“与你何干!”
被摆了冷脸,李幸儿双颊浮上羞怒的红。
她紧紧捏着手帕,沉声道:“自是与我无关!只是裴姐姐已经嫁做人妇,你却还痴迷着她,传出去,你的名声也就罢了,裴姐姐的名声该有多么难听!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红杏出墙,故意招惹你呢!”
“够了!”
谢麟怒不可遏。
他猛然转身,冷冷逼视李幸儿:“你说这么多,不过是因为喜欢我的缘故!可是李姑娘,我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喜欢你!你离我远点,听明白没有?!”
被爱慕的郎君如此斥责,李幸儿的脸色变得惨白。
隔着手帕,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在掌心掐出许多小月牙。
她的眼眶里浮出许多泪水,盯了谢麟片刻,终是伤心欲绝地哭着跑走了。
谢麟烦恼地揉了揉额角,又不敢放任她一个人跑远,只得不情不愿地追了上去。
河边。
裴道珠问小商贩买了一盏花灯。
她提笔,在花瓣边缘认真地题写了祈福的话。
写完,她小心翼翼地把花灯送进水里。
花灯随着水波向前漂去,在水面留下一痕长长的细微涟漪。
裴道珠目送它渐行渐远,轻声呢喃:“愿你平安归来,也愿山河无恙……”
“山河无恙……山河无恙好啊,好啊!”
旁边忽然传来喟叹声。
裴道珠寻声望去,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手拄拐杖坐在水边,遥望着远去的成千上万盏花灯,苍老的面庞上漾开慈蔼的微笑。
他道:“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若将来天下一统山河无恙,那该是怎样的太平盛世!”
喟叹完,他含笑转向裴道珠:“老朽乃是李家老家主,姑娘气度不凡,不知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裴道珠了然。
如今李家是李太守当家做主,他阿父年事已高,每日游山玩水不常归府,想来便是如今这位老人了。
她温声细语:“小女子来自建康裴家,是裴家三女,前不久嫁给了萧家九郎。”
李老家主连连点头:“原来是你!我认识你祖父,你刚出生时,我正巧在建康述职,去你家喝满月酒的时候,还抱过你!萧家老丞相我也是认识的,说来可笑,我们北方的贵族向来与你们南方的不大对付,二十多年前我还曾送过一位奸细扮做歌姬去萧家,后来也不知怎的,那歌姬再无音讯。”
裴道珠笑了笑:“如今北方贵族与我夫君联手,从前的恩怨间隙都一笔勾销了。等将来天下太平,还请老家主去建康故地重游。”
两人说了会儿话,忽然有歌楼里的花魁娘子乘坐画舫从河面经过,那花魁娘子生得美,惹的仰慕者们纷纷跟在河岸边跑,一时之间十分热闹喧哗。
老家主嘲笑:“这就叫绝色了?我生平所见最绝色者,当属那位被我送去建康的歌姬,唤作什么来着,白乐漪,对,白乐漪!”
他回忆着当年那位歌姬的容色,忍不住连连称赞摇头。
裴道珠颇为好奇。
连见多识广的李老家主都称赞绝色,不知那位白乐漪,究竟是何等仙人之姿?
只是奇怪的是,她嫁到萧家这么久,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绝色歌姬。
花灯缓慢地飘过水面,照亮了粼粼水波。
一只白皙细弱的小手,忽然抓住其中一盏。
皇宫,御花园。
司马花翎一手挽袖,一手捞起快要飘走的花灯。
她哭的满脸是泪,哽咽地拿起毛笔:“是我不好,我竟忘了题写三皇姐的名字……虽然三皇姐总是打骂我,但我也愿她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
她正要添上三皇姐的名字,却发现捞起来的花灯并不是自己放的那盏。
“白乐什么……”
她虽是公主,可在后宫里连寻常宫女都不如,总是被人欺负打压,因此也没怎么读过书,她念着花灯上的这个名字,却发现还有个字自己不认识。
“果真是个蠢货。”
背后突然传来毫不留情的骂声。
司马花翎身子一抖,惊恐回眸。
白衣少年手持折扇,面无表情地站在月光的阴影里。
看似光风霁月,可她知道那副漂亮清隽的皮囊底下,藏着怎样恶劣残忍的灵魂。
司马花翎哆哆嗦嗦,唯恐被他弄死,小心翼翼地献上花灯:“这是你的灯吗?上面这位女子,是你故去的娘亲吗?”
崔慎一把夺过那盏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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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安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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