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8章 雄猜好杀
    “爹此前也说过。”

    朱标拿不准父亲的态度,但本着预防的态度还是先安抚两句:

    “胡元庸政以百废祸天下,大明自该兴政以恢复。”

    “既是兴政,则自该正不法以肃朝纲清天下,难免多有谤言。”

    对大儿子的话朱元璋暂时沉默,这等简单道理他自是知晓的。

    而此时,方才汉将赵云写在光幕上的话被重新记了起来:

    “切勿急躁……”

    轻吸一口气,朱元璋面对着儿子的目光摇摇头正色道:

    “朕不急躁,所为之事本就该录于史书为后世鉴,赞誉谤讥也本在意料之中。”

    说着明天子反倒是笑了出来:

    “唐太宗曾常言,以史为镜可知兴替,而前帝鲜有能知其定论者,如此算来咱应该高兴才是。”

    说是这样说,但紧接着光幕开篇之言就让朱元璋面色上失了笑意。

    【如今咱们论述的封建时代帝王成就,对其中功高者,往往会常用千古一帝之词。

    这个评价称号是明时思想家李贽所造,用于在其作品《藏书》中对秦始皇盖棺定论。

    有其首创,才有后来其他人泛用,比如同时代的文人王志坚在其作品当中就效仿,称李世民为“真千古一帝也”。

    不过这也就加了个“真”字而已,后来李贽在作品《续藏书》当中评价朱元璋,或许是感觉新造的这个词儿已经不足以评价老朱,于是干脆毫不避讳写道:

    “我太祖高皇帝,盖千万古之一帝也”。

    这个称号可以说是高到没边儿了,而李贽虽被称大明第一狂生有弃官讲学的经历,但在学术造诣上也确确实实是当时一代宗师,从者数千,他的断言多少也能代表相当一部分当时大明人的看法。

    而脱离只看史书的话,想要总结出来一個朱元璋的形象,最直观的方法当然还是看当时的史料,而若说洪武年间,最瞩目的也当属四大案。

    虽被归为一列,但其中性质并不相同,比如空印案和郭桓案是相当清楚的与整顿吏治相关,而胡蓝两案也有胡蓝党狱的说法,其整体性质是倾向于对开国勋贵动刀。

    不过四案倒是有个共通点,那就是数百年非议者颇多。

    其中正论者不说,反对者则认为四案全属冤假错案,且朱元璋每每皆牵连数万人甚至行屠县之举,四案冤假牵连而死者逾十万,故而定论朱洪武乃是大明不折不扣的第一屠夫刽子手。

    其中最广为人知的当属清代史学家赵翼的言论。

    在其所撰的《廿二史札记》当中,他就毫不客气说朱元璋是“藉诸功臣以取天下”,可是等到天下太平了,却又“尽取天下之人而杀之”,称朱元璋“残忍实千古所未有”。

    但这还不算完,在这一段话之后又一套丝滑小连接上了一个诛心断评:

    “盖雄猜好杀,本其天性”

    如果说前面的话尚且能在依据史料前提下站得住脚的话,这八个字断评就有点骂街为大清张目的意思,多少失了作为史学家的职业素养。

    那么,朱元璋到底是不是“残忍实千古所未有”的嗜杀之君?四大案当中又有多少冤假错死?

    今天咱们就尝试清本溯源,从源头上瞧瞧这明初四大案。】

    “千万古之一帝。”朱标念叨了一下这个称呼,多少有点羡慕。

    能于民口中得如此称呼,足可见功绩之伟,但朱标也知道依着老爹的性子多半是瞧不见的,更加在意的恐怕是……

    “屠夫?刽子手?”

    朱元璋神情怪异的重复了一下:

    “残忍千古未有,天性雄猜好杀?”

    从本能来说,他几乎立马就想直接爆两句淮西粗口。

    一来是因为这在他看来的几乎属于无稽之谈的指责。

    二来嘛……大明军攻入大都破灭胡元之统才过去了几年?宋金元的玺印绶宝都还在大明的府库里躺着呢,可此时这如此骂街的乃是胡清治下一个用汉名之人。

    但最终明天子反倒是沉默了下去,他想起来了那些宁可为胡元殉死的愚人,想起来了那些千方百计绕过戍守跑去漠北去为胡元效命的蠢人,更想起来了那些仗着一二才名便归隐山林不仕明的沽名钓誉之徒,一时间心思都不在这里了。

    朱元璋不吱声,但马皇后却不乐意了:

    “重八是刨了他赵氏祖坟了?还是囚了他赵氏先祖了?竟这般恨言?”

    “而且重八素来待旧臣恩重,何来杀天下人之事?此等讥诮之语未免有兼听不偏废之则,有失学家之正。”

    对亲娘的这番话,朱标是第一个跳出来赞同的:

    “空印之事,本就乃循前元错例,爹爹不过是正其本则,如何能称冤?”

    “而空印前后,涉连之罪人不过数百且均有罪可循,罪证文据皆有,何来牵连数万人之说?”

    有大哥作例子,朱棣也快言快语道:

    “既是的同为整顿吏治,那想来这郭桓案也必非无的放矢。”

    “儿以为,合该由大哥出马,循其名而查之,说不得如空印一般能破为官者陋习。”

    朱棣说完,瞟了一眼三哥,其中意思也不言自明,不过这倒是使得朱棡有点傻眼。

    后世说起来胡蓝案三字时轻飘飘的,但落在这华盖殿中简直有重逾千斤之感。

    毕竟胡惟庸之案过去了还不到一年,光凭猜也知道这胡定是胡惟庸了,这绝非是他能轻易议的。

    至于蓝嘛,这个姓氏真不常见,不过对李文忠李善长和徐达来说,几乎是立马就想起来了三个月前被后世随口提过的洪武二十一年蓝玉率军于捕鱼儿海大捷之事。

    而且蓝玉现在也不在京师——正月时陛下已决意征取云南,与颍川侯傅友德一起定下了先遣骁将别率一军以向乌撒,与大军分据要害出奇取胜之策。

    这个骁将,自然便是蓝玉了,上元节之前蓝玉便已奔赴巴蜀备战。

    不过相较于这些而言,李善长更在意的还是后世评胡蓝事“向开国勋贵动刀”这个评价。

    如今华盖殿能膺此称谓的也不过他与李文忠和徐达。

    但眼下已知徐达逝于背疽,而李文忠与陛下关系已经不是匪浅能形容的,那这般算来……

    李善长不由得有点后悔:过年时他投于蓝玉府上的名刺,还能不能收回来?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