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区只有一条环形公路通往近郊的市道。
斯年一路开车下去,行到半路都没有看到她的人影,他又折返回去细细地找。
这么短的时间,苏荔不可能走太远。
他将车速降到最低,路过的每一个路口都会看上两眼,最后将车子停在了通往水渠的岔路上。
万一她真地想不开,水渠就是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斯年走过幽闭的小径,在水渠边上发现了那缩成一团的人影。
苏荔抱膝坐在地上,双肩止不住地颤动,她哭得不能自已。
一件西服兜头盖下,将她整个人笼在了阴影里,吓得她抽噎声一止,慌措地从衣缝里向上探去一眼。
“你的西服——”
“罩你,”斯年敛了声音,目光幽沉地看着她,“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她更紧地抱住了自己,那双杏眼里迷蒙出水雾,泛起了涟涟泪水:
“我没用……工作——保不住了,赔不起……旗袍的钱,还没钱……买墓地——”
“谁说要开除你了?”他嗓音明快地笑了一声。
苏荔哭得头脑发胀,困在固有的认知里出不来,她反应迟钝地没听懂这话的意思。
她又是弄坏了旗袍又是砸了生日宴的场子,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得下她?
斯年见她傻愣愣地给自己判了个死刑,一时间觉得很滑稽,他蹲在她面前,一句句地开解道:
“旗袍是你踩坏的?”
“不是。”
“那事情是你挑起来的?”
“不是。”
她求生欲满满地回了他。
他调出之前的那几段频视,拿给她看,“有人拍下了你们吵架的过程,然后发给了我。”
苏荔本以为所有的事都要怪罪到她头上,那种百口莫辩的委屈,在看到这段视频后,全都化成泪水涌了出来。
斯年等她哭声渐小后,才缓声道:“存好这些视频,回去我要找他们算账,该赔的钱,我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敢欺负我的人,我不会让他们好过。”
她惊愕地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居然被划归为了“他的人”。
苏荔上车后,斯年才看清她那被打的半边脸泛红泛肿,清晰地现出了五个手指印。
“你嘴角有血。”
她舔了舔嘴角,血腥味弥漫在嘴里,再用舌头顶住了里面的豁口。
“出血在外边。”
他执起了她的脸,用拇指抵住了嘴边上的出血。
苏荔怔了怔,随即眼神垂了下去,即便她没有拒意,斯年也知道自己的行为逾矩了。
男女之间就那么点张力。
一旦吸引上了,好比栽进了旋涡里,被动地陷进去,完全地身不由己。
他的指尖之下全是滑腻的触感,微微温热,指腹轻轻地摩挲两下,惊起了她垂下去的落眼,眼睫如蝴蝶羽翼地扇了扇。
稍缓之后,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
他喉头滚动了两下,不敢再造次,“偏过脸来,我看看有没有打坏耳朵。”
她的眼神犹疑了一瞬,到底是转过了头。
他的手摸过去,一下就掐住了她肉乎乎的耳垂,目光灼热地压在她脸上,一寸不移。
有那么一刻,苏荔觉得他会亲下来。
斯年终究是松了手,退回到座椅上坐着,一脚油门就将车子开了出去。
他到底是克制住了。
而她也拎得清,一时的情热,散了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