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荔最后还是得到了他的默许,可以将调职的消息透露出去。
车子七拐八绕地停在了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前。
斯年看着那铁迹斑斑的栅门,挑了声问道:“你住这里?”
“11栋602室,这是我爷爷当年下海之前,单位分给他的老房子。”
苏荔落落大方地说着,其实这背后还藏着一个更大的隐情。
要不是这套老破小的房子卖不出去,眼下她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斯总,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走了。”
“回去吧。”
斯年坐在车里,目送她刷卡进门,他看着她走在黑魆魆的过道上,随着她狠狠一跺脚,头上的感应灯应声而亮。
熹微的街灯,将小区的楼房照得愈显斑驳。
灯光很快熄灭,她又是一跺脚,街灯接续亮起。
他看着她腰肢细扭地走在明灭的光影里,摇曳多姿,莫名地给人一种老电影的质感。
他声调一冷,淡漠地说起了前面的司机,“我看你也看,愣着干什么,这么不会做事?”
司机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识时务地将车头掉转,对准了小区过道的方向。
车前闪出一道远光灯,照亮了苏荔走回去的路。
她顶着刺眼的强光回头,视线里茫然成一片,她还是感激地看了过去,朝着他的方向颔首致谢。
斯老爷子那天夜里没找到斯年,整个人被气得不轻。
不过气归气,老爷子还是给他留了一分薄面,没有找到公司去和他算账。
斯年就这么躲了三天。
直到生日宴那天,他才换了身笔挺西装,姗姗来迟地去到老宅赴宴。
斯老爷子坐在正厅的沙发上,周围陪坐了一群已退的老董事。
“爷爷,各位叔伯们,”斯年进门招呼道,“大家都还好吗?”
斯老爷子冷哼了一声,骂咧咧地道:“好什么好,我都快被你气死了!”
斯年坐下来,给老爷子斟了一盏茶,胡扯地说,“爷爷还在为没抱上孙子的事生气?回头我去找大哥二哥,帮你催生去。”
“你少在这里打岔。”
斯老爷子当着老兄弟的面,故意说道:“我发这么大的火,还不是因为你不打一声招呼,就把时维的中高层全给开了。”
边上的老董事们纷纷开口,一个个地帮腔道:
“阿年,你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做事一向稳重,可是这次在人事上的换血,委实草率了一些。”
“时维是总公司的牌面,你自查自纠可以,行事上不能太高调,一下开除这么多高层,投资商会误以为公司内部出现了什么大问题。”
“叔伯们不是要怪你,就是担心缺了这么多人手,时维会运营不下去。”
斯年开除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是这些老董事的亲信。
如今的处境再明朗不过,爷爷就是表面上做做样子,真正围剿他的是这一大帮老顽固们。
他将茶水一一奉上,坦诚道:“叔伯们不查账不知道,分公司在税务上造假,这事要是被爆出来,这些总经理全部都得进去。”
“现在查缺补漏还来得及,开除他们,是给他们留一条活路,更是在保护内部的自己人。”
他目露锋芒,声音里隐隐地威胁着,“要是留下这些人,哪天东窗事发,牵扯进其他人,我就是想捞人都没办法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