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被随意丢弃的尸体已经在日晒雨淋中化为了森森白骨, 与掉落的枯枝和茂盛的杂草相互纠缠,有的地方已经微微发黄。因为处地十分偏僻,骸骨存留得比较完整,侧伏在杂草之中,头骨向上, 空洞洞的眼眶对着天空,像是在仰望着什么。
容宴放轻了动作拨开上层的杂草, 发现有些已经长在了白骨上面,短时间难以分离, 稍稍用力就能感觉到骨骼的松动。
“要怎么办?”李廷济低声问道, “现在有两个办法, 一是重新收殓尸骨, 找个好地方葬下去,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直接埋,比前面一个好弄一些。”
容宴移动了一下手机上的手电筒, 正照到半截埋在泥土里的散落出的指骨,“按第一个来做吧, 不论怎么样, 用心一点都不是什么坏事, 而且,她刚刚也松口让我们都走了。”
李廷济轻轻叹了口气, 没有提顾央最后说要一直跟着容宴的话, 跟着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晚上光线昏暗看不清楚,手上也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不太好做。”
容宴清理出一小块地方,道,“我去和她说。”
“我听见了,”顾央飘在原地,语气和神色都是淡淡的,“我虽然过不去,但不代表就是聋了瞎了。”
李廷济有点尴尬有点紧张地笑了笑,“抱歉,我......”
“你们先回去吧,”顾央并不在意他想要说什么,黑而深的眼睛转向另一个不知名的方向,“天亮之后必须回到这里,你们什么时候做完了,就什么时候离开这里。至于工具,你们可以去......杂物间里找。”
她说到杂物间的时候语气十分复杂,容宴没来得及深究,就看她化作一阵雾气消散了。
容宴和李廷济又循着记忆走回别墅,进门就见客厅里灯都亮着,原本睡在沙发地毯上的人也都醒着,或坐或站在客厅里,这情形与前两天方雅失踪有几分相像,只不过因为他们出门前交代了吴一方,等着的人就没有过于焦灼。
“你们都去哪了?”容粟有点不高兴地看着他们,“大晚上的还往外跑,不知道我们会担心吗?”
“怎么都起来了,时间还早呢,”李廷济走上前,虚揽住她的腰,很亲密的模样,“不是什么大事情,而且我们还遇到一点好事。”
“什么好事?”容粟狐疑地看着他,被李廷济抓住了手,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刚才那么不好看了。
“非常好的好事,”李廷济捏了捏她的手指头,带着一点笑意转头看向容宴,“让容宴来说。”
“到底是什么事啊,搞得神神秘秘的?”张子庚奇怪地问。
“快说快说,什么好事?”吴一方也催促道。
容宴走到沙发边坐下,抽了几张纸巾擦手,“我们找到了‘她’的尸骨。”
“谁?谁的尸骨?”张子庚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地反问。
“顾央的尸骨,”容宴将用过的纸巾丢进垃圾桶,神色轻松地看向容粟,“姐,我们能出去了。”
“出去?她肯放我们出去了?”容粟也是一怔,这种情况来得太过突然,反而让她有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由不得问道,“放我们所有人出去?”
“对,”容宴点头,“只要我们能让她的尸骨安葬,她就放我们走。”
容粟却没有立刻露出高兴的神色,反而微微蹙起了眉,“真的只有这么简单的要求,她......有这么好心?”说到最后,她小心地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听到。
显然,顾央几日以来的阴晴不定和阴郁性情已经深入人心,其他人都不太相信她会轻易就答应放他们离开,怀疑这又是女鬼的一个一时兴起的游戏。
“宴宴你是不是瞒着我们什么了,她的要求应该不止这一点吧?”容粟担忧地看着容宴,“之前不是还让你出去查事情吗?”
“嗯,”容宴顺势接着她的话说,“我确实还要帮她查清楚当年的真相,但做这种事情比起我们困在这里要好得太多了,我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没有提。”
原本侧着脸看着容粟的李廷济闻言转过头来,他对上容宴平淡的眼睛,到底没有说什么话。李廷济对容宴的好感完全都是基于容粟,当然,这几天的相处也让他觉得容宴确实是个值得相交的人,但这种时候,他更愿意选择将某些真相隐瞒,以免多生不必要的枝节。
况且,这也同时是当事人的意思。
“我们现在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李廷济揉了揉容粟的头,“就算只是又一个游戏,我们也要试着搏一搏,这是我们的机会。”
容粟的神色微微黯淡,“我知道,我只是......”
“别想太多,” 容宴冲她笑了笑,嘴角勾起的弧度颇有种拨云见日之感,令人不由自主地就放松了心情,原本沉重的心思也轻盈起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尸骨收殓、入葬,做完这些之后就能离开了。”
“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一句话脱口而出,“她也没有那么不可信。”
这句话出口之后,容宴先是一怔,随后就感到一丝讶然。
原来在他心里,顾央还是个可信的女鬼?
真的可信吗?一个将人命玩弄于鼓掌之中,随时可能失去理智的、夺人性命的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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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宴的理智其实早已给她打上了危险的标签。
她的疯狂阴沉,她狠厉的手段,还有他脖子上依旧存留着的伤痕让他不能不竖起防备、步步为营,在这栋鬼宅中为自己和姐姐、为其他的人谋求一条生路。
但他又总能想起她莫名的执着,想起她临死前的绝望,想起她偶尔的温柔,而在今天,他更是见到了她只剩骨架的尸骸,知道了十二年前一部分的真相。
这世上任何一个有良心有良知的人,都不会不为此感到震惊和愤怒。
一个人的心究竟是要有多狠,才能对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下手,剖腹杀子,弃尸荒野。这种只在小说和电视里看过的剧情发生在现实生活中,更让人觉得残忍可恨。
在刚听闻那个人死掉之后,容宴心中是有几分快意的。
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这是不对的。
以杀来回报杀,在法治社会的今天,是不能够被允许的。
“宴宴?”容粟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在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都不答应。”
“在想一点事情,”容颜含糊带过这个问题,转而道,“你们说到哪了?”
“我们要不要直接报警?”周明戊忽然说,“有山上的尸骨的话,应该能让警察立案侦查吧?这样也能省很多事。”
“不行,”容宴直接否定道,“警察如果真的接手了这个案子,肯定会让我们做笔录,到时候我们要怎么说?说遇到了鬼?而且这种陈年旧案,很大几率不会立刻开始办,甚至可能搁置。而且,按,顾央之前的意思,她是不想让警方介入的。”
“可是你能怎么查这件事?”容粟忍不住道,“我们都只是平民百姓,你连大学都还没上,那些杀人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你要是被逮住了怎么办?你有想过我和爸妈吗?”
相较于容粟略显激动的情绪,容宴就显得极为平静,他看着容粟的眼睛,说,“这是现在最好都办法,而且我也没打算硬碰硬,不会有什么事的。”
“先别去担心之后的事情,”李廷济握着容粟的手说,“我们打算天亮之后久去给尸骨安葬,两个人大概不够,张子庚和吴一方你们和我们一起去吧?”
张子庚迟疑,“……那个啥,那个尸骨,不吓人吧?”
李廷济失笑,“有什么吓不吓人的,和你之前见过的模型都差不多。”
张子庚缓慢地点了点头,“……好,行,我去就是了。”
“你们再休息一会,我去杂物间看看有没有铁锹之类的东西。”容宴看了眼窗户外的天色,说。
“我和你一起去吧?”李廷济问。
“不用,我只是去看一看,等一会再一起去拿出来。”容宴撑着沙发面站起来,抬步往杂物间的方向走。
杂物间在回旋楼梯的下方,门的颜色与墙壁相近,像一个暗室。他们一行人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拍摄,因此这个看着就不会太干净的杂物间并没有被打开过,再之后就是他们没有心思打开了。
容宴握住门把手微微旋转,就感觉到一阵滞塞,这扇门就像是一般经历过十二年光阴的门一样,已经生起了锈,打开后,一股充斥着灰尘的空气铺面而来,嗅着就是陈旧的气息。
他按开了墙壁上的灯。
橘黄色的灯光亮起,将这间并不小的杂物室彻底展现在来人眼前。
最靠里的墙面做成了壁柜,放着几箱大大的工具箱,墙角里立着锯子和铁锹。右边的地上摆放着六七个纸箱子,看起来是装着一些旧物。而杂物间里最显眼的,却是占据了它大半江山的大型塑料收纳箱。
收纳箱摆放得十分整齐,打开盖子,就看到箱子里分门别类地装着婴儿玩具、棉质的小衣服、奶嘴、尿布、围兜,只看着这有序的格局,就能想到曾经有一个人是多么温柔地抚摸过这些东西,期待着孩子的到来。
只是现在,这些东西都落上了一层厚厚都灰尘,塑料的玩具氧化,似乎一碰就要碎掉了。
容宴的心像是变成了一整个未成熟的柑橘,轻轻一挤就有酸涩的滋味冒出来,细细密密地难受。
“这些东西,都是我在怀孕的时候,一点一点准备的。”身后幽幽的女声响起,听起来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你都记起来了?”容宴转过头。
“想起来的不多,”顾央有点讥嘲地勾了勾嘴角,“还是没有记起来究竟是谁杀的我,不过宝宝找到的那个人,我大概猜到是谁了。”
容宴下意识就问,“是谁?”
随后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唐突,道,“我没有其它意思……”
“告诉你也没什么要紧,”顾央出现在收纳箱旁边,伸手轻轻拂过包装袋上的灰尘,指尖上却什么都没沾到,“是宝宝的亲生父亲。”
容宴猛然皱起眉,“亲生父亲?!”
顾央笑得越发冰冷讽刺,面容上隐约显露出深黑的雾气,“你知道婴灵为什么会形成么?未出世的孩子被亲生父母所放弃,夭折或流产而亡,怨恨父母抛弃而形成。”
她偏着头看向容宴,神情讽刺到极致,悲哀到极致,容宴恍然以为她已经泪流满面,却又发觉她眼眶里没有一滴泪。
“你说,还能是谁要杀了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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