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金十三和茉莉又爬上了山顶平台。他们远远地能看到,数量不下千人的苦役在烈日下劳作,场面也很庞大、震撼。现场有一些简单的使用木头杠杆、很粗的麻绳和石头配重的简单机械。即便如此,石头的搬运和就位是许多人合作用力的很繁重的体力活,不能快速跟上工序流程,动作稍微迟缓、不能协调一致跟随节奏的人,会受到呵斥及殴打,惨不忍睹。茉莉忍不住哭了,金十三知道她是想起了她的爷爷。
在这群衣不蔽体的苦役的人群里,除了管理苦役的守卫、监工,还有五六个人尤其惹人注目。我们只能暂时叫做技术祭司(工程师),他们没有穿祭司的长袍,穿着不知什么材质的衣裤、鞋子(工作服),看来很贴身,他们戴着头盔(安全帽),戴着祭司的面具,把整个头遮蔽着。他们手里拿着处理石头的各种器具,类似测量用的圆规、曲尺、直尺、水平仪,切割石头用的切割机。当然,这些器具是光电子化甚至是等离子体化的,并且是集成的,因而是高效的。他们在切割石头时机器发出的强光让所有人都胆怯,也是他们之中的人在指挥着苦役石料的最终就位,没有人敢于直视他们。这些人金十三从未见过,没出现在安城祭司的房子里。或许他们住在安城的神庙?还是有另外的金十三尚未发现的地方?
看到这些金十三和茉莉相互对视了一眼,因为这让他们都想起了金十三为茉莉修建房子所使用的金十三父母留下的工具,显然金十三的工具是普通物理性质为主的、小型化、便携的,自然功能也没有如此强大。
金十三道:“我发现的那些的工具没他们的先进,所以建房子花时间多,粗糙了点……”
“我当然看得出来!如果你有他们的工具会干得比他们更好!”茉莉望着金十三很有信心地道。
金十三笑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金十三说道:“茉莉,我现在又要让我看起来是一个祭司了,你不要害怕啊!这次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要走,我过去找你爷爷和雁儿爸爸。”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金十三并没有变成任何人,还是他自己,这让他很沮丧。
茉莉没有看到金十三预告的像昨晚一样的变化,也奇怪地看着他。
金十三道:“好吧,我改主意了!还是不要太高调出场,我还是悄悄绕到后面的营地查看下究竟,现在那里除了做饭的,应该没有多少人。”
茉莉道:“等等,你是变不出来了吗?怎么回事啊?”
金十三不以为然道:“我跟你说过,那不是变,是让别人看着以为是其他人,而事实上我一直还是我自己,从来不是别人。”
茉莉道:“我知道,我确实不懂。那我们就这样去,你带上我一起去吧?我跟着你心里要踏实点。”
金十三道:“好的,我拿我真面目让他们看,是因为我不怕他们。”
茉莉道:“当然了,你一直都是我心里那个大大的英雄!”
金十三和茉莉在山坡上绕了很远的路才好容易接近苦役的居住地,那些基本是没有围挡的茅草棚子。除了个别守卫,人们都在工地,幸亏草木茂盛,没有人发现他们。金十三和茉莉藏在一处草丛里,看到一个打盹儿的卫兵。金十三悄悄摸过去把卫兵打晕放倒拖到草丛里,然后换上卫兵的衣服,把卫兵手脚捆住,嘴里塞满杂草,一个人大摇大摆在工地和采石场转了几圈,并未发现茉莉的爷爷,也没有看见觋生。
金十三怕茉莉一个人呆的太久,急忙赶回来告诉茉莉情况。茉莉脸上遗憾的表情让金十三很心疼,他说:“等中午人们回来吃饭再看看。”中午两人通过一些茉莉族人熟悉的面孔发现了茉莉族人在工地的居住地,但吃饭的人中依然没有看见茉莉的爷爷,这下茉莉更加担心了。他们等很短的时间人们又去上工,居住地基本没有人了,他们来到茉莉族人的居住地,才发现茉莉的爷爷独自躺在他们族人居住地的茅草地铺上,早已奄奄一息了,而且还在咳血,那是累的。
茉莉的爷爷看到自己孙女的出现,还是疲惫地笑了一下,道:“爷爷真的是不行了,你们不要管我了,快点离开这里,被他们发现就完了。十三啊,茉莉就交给你了,你不能欺负她啊!”
金十三道:“爷爷,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会照顾好茉莉的,你放心!”
茉莉在一边只是不停地哭,这时候有一个卫兵发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问道:“干什么呢?这里怎么还有女人哭哭啼啼的?”
金十三站起来,因为他也穿着卫兵的服装,只好演戏道:“哦,我老婆来看看他的爷爷,都是当差的,不容易,您就让让手。”
那个卫兵四下看看,小声急道:“你不要命了,赶紧快走,你要连累我跟你一起没命啊?”转身跑远,估计真的怕被连累。
金十三急忙答应着,背起茉莉抱着茉莉爷爷向山下跑着。金十三心想,能救一个算一个,觋生只能等下次来再寻找了。等他们脱离了危险的环境,金十三把茉莉的爷爷放下来,茉莉的爷爷已经昏迷了,生命迹象已经很弱。茉莉赶紧给的爷爷喂水,并且大喊着:“爷爷,爷爷你醒醒。”茉莉的爷爷睁眼看了看茉莉,要伸手抚摸茉莉的脸,但手在中途就软软地垂下来。茉莉的爷爷走了,但他在最后的弥留之际总算见到自己的孙女,茉莉哭得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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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十三一下又陷入到他自己的沮丧心境中,在矛盾的泥潭中不能自拔。他觉得自己很无能,而他觉得自己的无能不是表现在身体的行动力上,体能上他能对付各种复杂危险的环境,有强大的个人生存能力,能在与人对抗中没有悬念地一次次胜出,甚至被人类当做神一般的英雄看待。但他终于知道,这种英雄是自我的,孤单的,没有真实价值的匹夫,完全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任何问题。他觉得自己的无能是他在保护他在意的,爱护的人的时候的无力。在救助一个生命时,可以很容易让其脱离周边的危险环境,却最终不能解决生命本身的脆弱;在救助一个生命时,无法救出想要去救的更多生命;在救助一个生命时,却救不了和生命一起存在而更加重要的灵魂。
随着他一次次地胜利,又一次次越发觉得他的胜利都是微不足道的,伴随内心慌乱的空虚。尤其是当他看见那么多人在那里默默接受着生命的苦难,苟延残喘艰难地活着,却没有人敢于反抗,而凭他自己的热情和力量去救一两个人,而那救援又能如何?虽然不能说是自欺欺人地求得自己的心里安慰,但不能从根本解决真正的问题,那也最多是形式大于内容的行为,他连自己都无法救赎。在所有过去的日子里,金十三一直面对自己的内心鼓励自己说:“金十三,去吧,总要做点儿什么!”他越是努力对抗,越感到这种对抗的荒诞无效,如今这是他无法突破的内心困境,内心的矛盾没有被自己理顺,却更加扩大。
他因为现实的感触而不得不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金十三在想,生命是什么?我们为何而活?我们活的到底是生命还是灵魂?我们的生命和灵魂到底是一体的,还是分离的?为什么我们有那么多内心的矛盾?随着生命的展开,我们为什么会越来越痛苦?是因为得到太多,还是失去的太多?越是思考,问题就越多,无数的问题,侵蚀着他的头脑,让他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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