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易飞不是个小气的人,但是对方居然怀疑他的救命恩人,这是他无法忍受。
哪怕索菲亚可能不是真正有神通的人,但也是道观观主不是?
人家好心出手救你儿子,你就是这么回报的?
所以他直接拒绝了对方,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他硬要说打开了。
男孩儿的父亲能猜到,估计是妻子的态度,惹恼了华夏人,不过这时候,他也没心思计较这些,而是站起身,“我去车里拿水。”
“站住!”有人喊一声,大家扭头看一眼,却发现是旅游团的那名女医生。
女医生的英文很好,她沉声发话,“索菲亚并没有允许伤者喝水,这个孩子喝了水,引发的一切后果,由你来承担吗?”
男人一下就愣住了,不远处有两个本地人正要拿着矿泉水过来,闻言也怔住了。
男孩的母亲也知道,自己是犯了众怒,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是错的,不过对方旗帜鲜明地表示出了恶感,这也让她有点忐忑,“但是……孩子想喝水。”
女医生也有点犹豫,她还真不是因为反感对方而出声的,只是身为一个医生,做出了下意识的提醒——人家喂服丸药的时候,都没有拿出水来,没准有什么禁忌。
于是她侧过头,去看不远处的林四爷,“四爷,要不您问一问?”
林四爷一摆手,笑呵呵地发话,“无所谓,既然索菲亚没有强调不许喝水,那就喝呗,道观的神奇,你们以后就知道了……不过得了道观的救助,还要质疑的人,我是第一次遇到。”
女医生闻言,将自己手上的矿泉水递了过去,然后退到一边。
她对这家人倒没什么恶感,病人见得多了,这家人的反应很正常,而对她来说,身为医生,治病救人是第一位的。
这一家人不懂中文,但是现场还是有懂中文的,比如说那个导游。
男孩儿的情况很快就好转了,甚至连十分钟都不到,有人忍不住出声感叹,“这还真快,比注射了抗毒血清还要快很多。”
“切,说得你好像见过被漏斗网蜘蛛咬伤的人似的。”
“嗨,伙计,我还真的见过,那是我同学的邻居,一个个子不高的胖女人,注射抗毒血清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五分钟,还好她足够胖,所以用了半天时间,她的症状减轻了。”
事实上,这次抗毒血清的送达时间,甚至超过了二十分钟。
急救医生从直升机里跳出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哦,让开……该死的,直升机驾驶员酗酒了,我们不得不再找一个驾驶员,在一大早,这很难。”
当他跑过来,看清男孩儿的模样,一时就愣住了,“这……已经注射了抗毒血清吗?”
“哦,不是这样的,”男孩儿的母亲大声回答,“他只是吃了一些药。”
“哦,该死的,这让事情变得复杂了,”急救医生是个不少三十岁的男子,“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漏斗网蜘蛛还有其他的治疗方法……你们能让我看一下蜘蛛的尸体吗?”
“我觉得您应该先看一看我的孩子,”母亲高声发话,“难道谁会看错漏斗网蜘蛛吗?”
“不,确定伤害者是很重要的事情,”医生坚持自己的观点,“我们不希望注射错误的抗毒血清,这可能导致意外的伤害……如果伤者真的是您儿子的话,您需要慎重。”
争执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很快就有人拿出了被打得稀烂的蜘蛛。
急救医生仔细辨认一下,“哦,天呐,果然是漏斗网蜘蛛……如果它能更完整一点,我分辨起来会更容易一些。”
做母亲的急得大叫,“请停止你的自言自语好吗?我的孩子需要救治!”
“这并不是什么问题,”急救医生随口回答,然后打开急救箱,拿出了血压计、温度计之类的东西,“您的孩子看起来状态不错,请不要有太多的担心。”
经过检查,男孩儿的状态确实不错,急救医生甚至有点目瞪口呆,这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你们确定他没有注射过抗毒血清?”
得到准确的答案之后,他认为自己需要观察一段时间,因为抗毒血清这种东西,不是随便能注射的,所以他渴望能得到对方服用药物的资料。
一名闲汉笑着发话,“人家喝的是圣水……你就算知道了,有用吗?”
周围的人闻言哄堂大笑,却没有谁指责他说得不对。
急救医生觉得非常无趣,索性直接发话,“科恩先生,急救账单会寄给你的,我们现在不确定你的儿子是否完全脱离了生命危险,他可以跟着直升机回去,继续接受治疗。”
科恩先生算是条件不错的金领,一家人也算中等收入家庭,不过这样的急救费用,也很让他吃不消的,刚才为了救儿子,那什么都不用说,现在他就要考虑账单问题了。
想到自己才打过的几个电话,他下定了决心,“不,不需要后续治疗,事实上,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投诉你们来得晚……你们的账单也许需要体现一些诚意。”
急救医生扭头就走,“我们可以把直升机驾驶员的邮箱留给你!”
直升机轰隆隆地飞走了,科恩先生愣了一阵,沉声发话,“走,进去烧香。”
他的妻子也反应了过来,低声发问,“肯定没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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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不是一般的蠢,”科恩先生抬手摸一下她的头发,亲昵地低声发话,“我们会上香的,还会捐赠,你觉得孩子还会有事吗?”
看着这一幕,刘易飞翻一下眼皮,觉得这一对夫妇也没那么可恨了。
这对夫妇也买了十柱高香,直接在院子里烧了,又学着别人的样子,进大殿磕头烧香,对于磕头这个动作,科恩是有一些抵触的,却被妻子强行拉了过去。
烧完香之后,两人也没有离开,而是带着两个孩子,就坐在道观的院子里。
他的妻子又开始低声嘀咕,说早知道是这样,就不叫直升机了——那一笔费用,可以留下来让儿子和女儿学习礼仪。
没错,真的是中产家庭,有钱甚至会考虑学习礼仪,但是那一笔急救费用,也着实心疼。
又过一阵,她又想起一件事情来:“一会儿我要不要向那个主教道个歉?”
“是观主,”科恩纠正她的认知,沉吟着发话,“算了,还是我来吧,你的脾气不太好。”
他的妻子白他一眼,然后冷笑一声,“看她长得漂亮,是吧?想都别想……我做错了事,当然是我道歉!”
科恩先生抬手摸一摸额头,又抖一抖肩膀,无奈地发话,“你在说什么?那是亿万富翁的女儿,又那么年轻漂亮……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我就知道是这样,”女人冷冰冰地地发话,“如果她看得上你呢?”
这是一道送命题!科恩先生想了想,“那我会……给她推荐一家很棒的眼科医院。”
“哼,”女人冷哼一声,眼角眉梢却是泛起了笑意,“那你当初为什么不给我推荐眼科医院?在你眼里,我不如她,对吧?”
“当时我在为自己找眼科医院,”科恩先生的求生欲很强,“我真的很难相信,生命中会遇到这么美丽的女孩。”
女人终于满意了,她点点头,“这里真的不错,或许我们应该向朋友们推荐一下。”
科恩先生苦笑一声,“我们首先要获得对方的谅解。”
想获得索菲亚的谅解,并不是很容易——关键是她一般就不怎么冒头。
华夏旅游团要离开了,在离开之前想要见索菲亚一面,都没有如愿,索菲亚托温斯顿转告华夏游客,自己要做早课,没时间出来,欢迎大家有时间再来玩。
大巴车开走了,但是刘易飞一行人留了下来。
到了中午的时候,肯特道长来问科恩一家,为什么还不离开,科恩的妻子很耿直地表示,我欠索菲亚主教一个道歉,而且,这里的空气和景色都不错,我们可以多待一阵。
肯特道长也很耿直,说道观是修行和表达敬仰的地方,如果把这里当做风景区,那就不合适了——你会在教堂里喝可乐吃热狗吗?
他的要求不算苛刻,大部分的宗叫场所,都非常强调肃穆和敬畏。
科恩的妻子给功德箱里放了一百澳币,说我就是想认真地道个歉。
索菲亚听说之后,专程出来了一趟,表示接受对方的道歉,而且她强调一点,如果不是担心直升机不能及时赶来,她真的不想出手。
这个解释其实没什么意义,然后科恩就问,你拿出的那颗丸药,可以详细说明一下吗?
索菲亚表示,自己不愿意讨论这个话题,因为她并不具备行医资质。
她并没有嘲讽科恩夫人的意思——她也不值得她嘲讽,她只是表示,那丸药是神眷者得到的恩赐,你无须考虑那么多。
但是科恩先生认为,这是好东西,能挽救很多人的性命,应该向全世界推广。
它既然能解了漏洞网蜘蛛的毒,那么肯定还可以解其他的毒,因为生物毒素之间,存在着广泛的关联性,跟矿物毒素和合成毒素不同。
他说话的时候,科恩夫人的耳朵竖得笔直——她想知道,儿子的毒素是不是彻底清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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