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坑的民工受雇于王海峰,对于外人的吩咐并不理会。
不过在城市讨生活,他们也知道小心谨慎,所以冲对面一指:是那边有人雇我们。
来的这两人,是管委会的临时工,是负责公路土地养护的,到对面一问,结果人家说,我们没有破坏植被的意思,那里天天有人跳广场舞,这种行为,对植被的影响更大吧?
这俩一听说“广场舞”,就猜到业主是什么用意了,不过这事儿,不归他们管。
物业听到这消息,忙不迭来交涉,但是徐雷刚很强硬地表示:别人跳广场舞你们不管,现在我找人刨几个小坑,你们就来逼逼,莫非看我好欺负不成?
物业也很无奈,地上刨坑其实是破坏土地,影响比跳广场舞要大,可徐雷刚明显是犯浑了,他们都不敢硬性阻拦,只能出面协调。
徐雷刚的态度很坚决:这山坡上挖几个坑算多大点事?
想不让我们挖,也不是不能商量,你保证以后没人在这里跳舞就行。
物业又哪里做得出这样的保证?那帮老头老太太难缠着呢。
期间也有两个跳广场舞的人路过,想要阻拦,不过监工的嘎子一句话就顶了回去:这地方是你家买下的?
至于说公众锻炼的场所?这里还真不是,小区里不是没有跳广场舞的地方,那是在四百多米外的白塔下面。
王海峰对坑的深度没啥要求,民工们干得也开心,到了傍晚的时候,对面的别墅直接拖过来一根水管,开始往坑里注水。
几个围观的广场舞成员顿时大怒,这也太过分了吧?简直是欺人太甚!
不过不管他们再怎么说,物业也清楚,徐雷刚居然花钱雇了民工来刨坑,这心里怨气肯定很大,所以他们也不敢让两边发生冲突,只能拼命地拦着。
不过他们也承诺了,会尽快协调此事。
别墅足足放了十多方水,才将对面搞得一塌糊涂,别说是坑里的积水了,就是那些没有挖坑的地方,也变得泥泞不堪。
明天早晨想要跳广场舞,那是不可能了。
周小彤从头到尾见证了这一场闹剧,到最后她才摇摇头冷哼一声,“真是吃饱了撑的。”
她一直在外面,没有进入冯君的别墅,这件事的监工,主要是嘎子。
嘎子对周小彤的印象不错,尤其是在他知道,她是在朝阳打听到自己的小名的时候,印象就更好了。
他对这个女孩儿没有什么想法,因为他非常清楚,两者之间存在巨大的鸿沟,对方身上所展示出高贵气质,根本不是他能沾染的。
陆晓宁也喜欢美女,也有自己的憧憬,不过在他心里,最极限的追求,也就是妖精那种县台的主播,京城来的大人物的子女,他真不敢惦记。
不过正是因为没了奢望,他反倒能跟她聊一聊,“小彤姐你觉得,我们这么做没意义?”
“画蛇添足,很没必要,”周小彤不屑地撇一撇嘴,“一根水管就能解决的问题,何必刨坑?每天夜里浇上两个小时水,看他们还怎么跳广场舞。”
“也是哦,”嘎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只浇水就好了,还不用担心别人拦着……这个事儿,我得去跟君哥说一声。”
“晓宁你这就不讲究了吧?”周小彤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这可是我的创意,你拿过去就用,合适吗?”
“那好吧,是我不对,”陆晓宁很干脆地点点头,“需要我补偿你什么?”
嘎子只是脾气直认死理,其实人不傻,他看周小彤顺眼,但也知道冯君不待见她,所以他不想欠她的人情。
周小彤脑子里整蛊人的主意太多了,这种随口就能说出来的点子,她看得也不是很重,所以很随意地回答,“你问一下冯君,我晚上没住的地方,怎么办?”
嘎子离开了,不多时又回来了,“君哥说了,你可以去spa……小彤姐,spa是什么啊?”
“自己上网去搜,”周小彤毫不客气地回答,然后转身离开,“我明天再来。”
嘎子看她离开的身影,挠一挠头,就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今天晚上,他要进行第一次修炼的尝试,寻找气感,这才是他最要紧的事。
不过他不是主角,一晚上眨眼就过去了,他并没有找到气感。
他收功起身的时候,就六点钟了,事实上,他可以说是被门外的响动折腾醒的。
跳广场舞的一帮人,终于发现场地出了问题,然后有人说,这场地是对面那家破坏的,这些人一商量,直接在马路上跳了起来。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是不是?没啥不可思议的,人多了就能相互壮胆,要不然高速路上怎么可能出现“暴走一族”?
又有人建议,咱们不能占了整条马路,还是靠别墅这边吧,让他们再破坏咱们锻炼的场地!
大多数人对此是无所谓的,但是有人带头,就有人跟从,毕竟占着整条马路跳舞,危险比较大,也容易引起众怒。
跳舞的人都跑到别墅门口了,这响动也就不用多说,别说嘎子,别墅里的人全醒了,就连过惯夜生活喜欢睡懒觉的李晓滨都醒了。
徐雷刚站在别墅门口,怒视着这一帮人,真是恨不得冲出去拳打脚踢。
不过,对面是二十多个老头老太太,还有人在源源不断地赶来,他就算比较莽撞,也是要考虑后果的——真没办法下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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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不能下手,可以出口骂人,但是广场舞那音乐的分贝有多高……你懂的。
有人听到了徐雷刚的咆哮,但是人家就当没听到了,反而跳得更欢快了。
这场景,别说徐胖子头疼,过往的车辆都得减速,开发区内住的人不算多,比市区差远了,但是开车的人不少,哪怕是凌晨六点,基本上一分钟也能过三四辆车。
这些车面对跳得兴起的中老年人,只能减速慢行,甚至很少有人按喇叭。
乌鸦也被惊了起来,站在树上“嘎嘎”地大叫。
有人在人群里大叫,“谁家有猎枪,把这丧门星打下来!”
跳广场舞的人,都是五十开外的,能对乌鸦有好感的……真的不多。
冯君缓缓地走别墅,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表情怪异地看着这一帮人。
未几,嘎子冲了出来,“君哥,这情况不对啊……是不是有人故意要搞咱们?”
冯君沉默了好一阵,才微微一笑,“没事,谁搞谁……这还难说。”
说完这话,他转身又走回了别墅。
跳广场舞的人,在七点半的时候,达到了最高峰,差不多将近五十人。
很多人跳完之后,并不离开,而是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哎呀,感觉在马路上跳,更舒服啊,出一身汗……浑身通透。”
也有人注意到,乌鸦已经飞回了院子里,“这丧门星怎么不跟狗打架了?”
也许那些狗都发现了乌鸦的异常,到了八点钟的时候,马路牙子上坐着三十多个人,起码有二十多条狗,都围着这小小的别墅。
见到这么多条狗,连乌鸦都老实了,静静地待在小院里,没有再得瑟地出去撵它们。
徐雷刚又暴走了,去找物业协调——你们再不管,我可是要动手了啊。
物业哪里管得了这种事?不过他们还是派了人过来,帮着协调——其实就是居中和稀泥。
嘎子的火气也上来了,搁在县城里,堵了别人家的大门,就可以直接开打了。
他不能对对方出手,不过想到昨天周小彤的建议,就接上了水管,打算拿水管冲外面的这些人——我也不动手,眼下才刚二月初,就让你们洗个凉水澡吧。
他不认为自己的想法不对,要是搁在朝阳,这种手段都是温柔的了。
周小彤一大早也过来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无聊。
不过她来得还真没错,看到嘎子打算放水,她忙不迭地出声阻止,“喂喂,别胡闹。”
见到他不明就里,她少不得解释一番:这里是郑阳,不比朝阳,你用凉水冲到别人身上,万一有人受寒得病,那你可有的是官司要打了。
没错,大城市和小县城的区别就在这里了,小县城里的事情,很多时候是大家来评判,谁做得对谁做得不对,做得不对的人,会受到非议,但是大城市里的人,动不动就打官司。
嘎子听了这番解释之后,才悻悻地收起水管,嘴里还嘀咕呢,“这大城市的人,就是矫情,搁在我们朝阳,你敢来堵门,得先考虑自己身子骨够不够硬。”
反正这通乱就别说了,周小彤看了好一阵,才想起来发问,“怎么不见冯君出来?”
“他出门了,”嘎子倒也不瞒她,“今天未必回得来,要不你进屋坐会儿?”
陆晓宁的本质是很淳朴的,朝阳人待客,也不会把客人晾在院子里,起码得让进屋里,倒上茶水什么的。
冯君在的时候,嘎子不好擅作主张,他知道君哥跟她不对眼,但是君哥现在出门了,他身为半个主人,把客人让进房间,也不是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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