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任无涯拿出来的两张面皮，轻轻放在桌案之上。
“这是卑下准备的两张人面，不论是国舅您还是卑下，都多在长安露面。”
任无涯叹息道：“为防万一，还是先带上的好。”
看着桌案上栩栩如生的人皮面具，赵隶不禁好奇问道：“我在泗水县时倒也用过，是夫人与我的。怎地鹰羽卫也有吗？莫不真是从活人面上割下的？”
“并非如此。”
任无涯摇摇头，“此物比从人面上割下要费时费力的多，若是活人面上割下能用，鹰羽卫也不至于仅有寥寥数件。”
触摸着人面上逼真的胡须，赵隶慢慢将其覆盖脸上。
有点憋闷，但并不妨碍呼吸。
车轮滚滚，行驶在湿漉漉的街道上。
一路上任无涯不断握紧刀柄又松开，显然十分紧张。
他紧张的原因，便是赵隶。
终于，车马驶出长安，开始提速。
没过多久，便在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停驻，走下马车去瞧，只见一处庄园，正处在两座秀气小山相夹之中，一条泉水顺着两缝缓缓流淌，穿庄而过。
跟在吴长富身后，一行人进了这庄园。
外间去看已然不凡，可真进了这庄园内，才更觉能工之极，巧匠之妙。
乍看上去，像是寻常山水间，可仔细去瞧，却能发现流水蜿蜒且缓，山石凹凸成凳，花草点缀自然，小道卵石亦是错落有序。。
看似浑然天成，实则皆是人工所为。
“这庄子，没有几十万钱下不来吧。”
赵隶低声感慨。
没曾想前方引路的侍从听到后，却是发出一声嗤笑。
‘这是……被看轻了？’
赵隶冲任无涯摇头轻轻一笑。
很快，在侍从引导下，一行人便跨过一座竹林，扮作侍卫的那些人被留在竹林外，而充当吴长富子侄的赵隶与任无涯二人，却是能跟着进来。
竹林内，此刻便有不少人散步赏景，有袒胸装的艳丽美妇，有一身软锦的威严男子，活泼的闺中少女，兴奋的贵气少年，就像是一处景点，大家携家带口来游玩一般。
临走前，侍从站在吴长富面前冷冷道：“此地皆贵人，你这般身份本不该进来，只是仙师开恩，这才列你为宴中客。静待宴开便是，届时会有人引你们入座，期间绝不可冲撞贵人。”
说完之后，也不等他们回应，就大步离去。
高傲不屑之态，不言而喻。
有身份的人，自会被邀请来。
而像吴长富这般，自得付出一些代价才行。
想方设法的薅商人羊毛，在大唐已成惯例。
赵隶到是不在意，抬头四扫周围，显得很是好奇。
到是任无涯已然紧张的不行，时时刻刻盯着赵隶，生怕出了岔子。
看出他不安，赵隶摘下一片竹叶，蠕动嘴唇低语道：“越是这般，越引人注意。”
闻此，任无涯深吸一口气，这才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倏地，有一道人影走进来，竹林内其他人见到她，纷纷弯身行礼。
赵隶亦是好奇看去，只见一罗裙少女，漫不经心的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妇人。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任无涯瞪大眼，望着那少女的眼神满是不敢置信。
“她是谁？”
赵隶笑眯眯询问。
“陛下亲妹，永乐公主……李婕薇。”
任无涯颤声道：“殿下怎会在此？她怎会……”
听到这话，赵隶原本笑眯眯的眼神，霎时阴沉下来。
只见那里，一中年男子快步迎上去，“永乐来了？”
“皇叔，你可莫要骗我，若是无甚好玩的，我可不依呢。”
“哈哈哈，永乐放心，皇叔怎会骗你？”
“好了，你先随意逛逛，我去招呼其他客人。子明，陪好公主殿下。”
“是。”
永乐公主所在，自然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其一自然是美貌，其二便是身份。
当今陛下亲妹，还未曾嫁娶，能不惹眼？
只不过……
在场之人看似文质彬彬，可谁不是衣冠禽兽？
他们能不知道这宴是为何？
“他们敢拉永乐殿下下水，该杀……该杀！”
任无涯咬牙发声。
赵隶却是恢复了神情，转过身面向竹林，淡漠道：“收一收你身上的煞气，我们不是在嘛，注意点，不要让她服用悟仙丹就好。”
“呼……”
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任无涯顿首应下。
“永乐殿下能出席，当真是让我等蓬荜生辉啊。”
“永乐殿下越来越好看了呢，瞧瞧这如若凝脂的肌肤……便是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吧……”
“……”
对于身边的奉承，身为天家贵女的李婕薇早已习以为常，时不时应和一句，眼神却是百无聊赖的看向四周。
倏地，一道背影映入眼帘。
当初大元帅御驾游长安，她曾好奇去看了一眼，对这位比自己还小一岁，却能力挽天倾的国舅，很是有兴趣。
可惜，他皇兄亲口说过不让自己去招惹他，这才作罢。
说不上过目不忘，但她记性的确不俗。
看着一模一样的背影，她顿时来了兴趣，提着小裙子就匆匆走去。
“喂？”
赵隶眉头一皱，转过身便发觉自己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当即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欣喜讨好道：“草……草民见过公主殿下……”
‘不是他？’
看着陌生的面孔，李婕薇露出一抹失望，“你是谁？”
“这是草民子侄。”
旁边吴长富赶忙上前开口。
盯着赵隶眼神看了好一会，她这才转身离去。
随着她离开，游曳在赵隶身上的视线也逐渐散开。
这着实让他松了一口气。
“商贾贱人，也配与我等同席？”
有人打听出吴长富的身份，对赵隶这个‘商贾贱人子侄’能跟公主说上话十分不满，于是当即就厉喝道：“滚出去！”
吴长富面露苦涩，冲四方不断拱手作辑，“诸位明鉴，是仙师所请，是仙师所请……”
“你这厮也敢拿仙师说话？”
有人眸子一冷，就欲发作。
却见李婕薇似是想起什么，盯着赵隶又看了几眼，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笑道：“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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