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隶正准备把这些人打发走。
然后就看到李小小跌跌撞撞奔向自己。
没等他问话,就将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国舅爷,我哥出事了!”
李良?
眉头一皱,“到底怎么回事?”
李小小死死压抑着哭腔,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我知道的就这些,刚刚孔大哥来说,我哥摊上了人命官司,现在正要被押走呢。”
人命官司?
“求国舅爷开恩,救救我哥吧。”
将其扶起,赵隶转头看向人群中的单臂‘车夫’。
只见其麻衫油腻,发髻潦草,鼻子通红一片的打着哈欠。
“会架车?”
见问自己,这人一愣下意识点点头。
“备车!”
很快,赵隶与李小小行至府门外,只见这单臂车夫正站在一旁。
上车时,赵隶突然问到一股酒臭味。
可事态紧急不容他多想,“小小你告诉他你家所在。”
“是,我家就在……”
马车急动。
赵隶一个趔趄撞在车壁上。
这时候他才恍惚明白过来,上车时的酒臭味,好像就是外头这车夫身上的。
酒驾?
媳妇这都找的什么人啊!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赵隶与李小小俩人被颠的来回晃动。
这事完了以后一定得把他辞了!
一定!
咬牙坚持着,然后就看到飘荡车帘外,行人奔走呼号。
只不过不同于上次,这次他认真观察,却发现好像没有谁被车撞到。
虽然很快,但却没有发生事故。
难道这车夫真有两把刷子?
正揣测着,一个急转弯就让他额头多了一个包。
有个屁的刷子!
回去就辞了!
“人太多咧,进不去咧。”
马车停下,车夫操着浓浓的口音。
李小小撩起车帘,只见正是他家门前的巷子。
此时巷子里密密麻麻全是人。
有金吾卫的将士,有万年县的捕快,还有许多青袍官吏,也不知是哪个衙门的。
“多说甚,事实摆在眼前,还不拿人?”
“尔等这是要造反吗?李良行凶杀人,尔等若还一味相抗,便是同谋!”
“滚开,本将乃金吾中郎将,谁让你们过来了,通通滚走。”
人群嘈杂,怒喝震震。
赵隶下了车,先是瞪了眼还醉醺醺的车夫,然后拧眉往里挤。
“你谁啊?”
“赵隶。”
“凑热闹离远点啊,没瞧见忙着呢。”
外围的甲士嘟囔着。
李小小却是深吸一口气,大喊出声,“国舅爷驾到!”
闻此,所有声响悉数消弭。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扭过头看向巷子外的青年。
“让开。”
刚刚还一脸不耐烦的甲士,当即哆嗦着往旁边挤。
空间就像小巷子里的人,挤一挤总还是有的。
沿着两人宽的过路走过去,只见面前一处小院里,一群金吾卫将士正挡在外间,李良就在院里。
人太多了……
十余丈长的巷子,至少有三拨人。
应当都是要拿李良的。
院子里的金吾卫应该是李良属下,而院子里还有十几个缩在墙角的汉子,以及一旁倒在地上的……两具尸首。
“见过国舅爷。”
“国舅爷,不知您来是为何事?”
“这李良胆大包天,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殴打平民百姓,竟致两人当场丧命。天子脚下,长安首善之城竟然出了这样的事,简直是骇人听闻。”
一路上,不断有官员开口。
赵隶却是拧着眉头一个不理,径直进了院子里。
“给国舅……添麻烦了。”
李良低着头,声音沉闷。
赵隶左右一扫,瞧见前屋檐下双目垂泪的老妇人。
于是上前安慰道:“老夫人进去歇歇,没事的。”
“国舅……”
“放心。”
将其劝回去,赵隶回到院子里大马金刀的坐下,“来个人,跟本侯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郎将李良目无法纪,竟然……”
有青袍官吏上前答话。
赵隶却是冷冷一瞥,其当即禁声。
最后还是李良亲自过来,低声解释。
孙家来人寻衅滋事,李良回来后气不过动了手,可谁知推搡间,有两个人不知怎地就丧了命。
然后便是金吾卫、捕快、官吏闻声而至。
“不敢欺瞒国舅,这二人死的蹊跷。末将绝没下死手。”
李良皱眉看了眼院外,“这些人来的也极快,就好像早就预料到一般。而且连我金吾卫中郎将杨从都来了,若不是国舅及时赶到,末将就要被捉了。”
“那个叫杨从,与你关系如何?”
“未曾有过间隙,末将也纳闷,若是旁人来了到觉得寻常,可他……末将从未与其打过交道。”
奇怪。
赵隶抬头看去,只见外边那群金吾卫中,一高瘦汉子眉头紧皱,正看向自己。
“你可知晓律法?”
李良一怔,“略知……”
“这大唐可有一条,贼人入主家行凶,主家当场格杀无罪之类的?”
赵隶低声询问。
两家生了事,自该讲律法。
可这律法千条,黑的让人琢磨琢磨也能说成白的。
到最后看的还谁的关系硬。
眼下能确定的,就是有人要整李良,跟自己有没有关系还有待商榷。
但保下他,是自己必须要做的事。
可怎么保?
用身份强压?
说不过去。
只能寻个面上说得过去的理由,站住脚。
“有!”
李良双眼一亮,“国舅爷机智。”
心里有数,赵隶起身行至院门外,“张口闭口便是李良行凶,本侯倒要问问你们,这院子是谁家的?李良在自家行凶,打死了无辜百姓。这‘无辜’百姓怎就进了他家的院子?”
事情匆忙,漏了破绽。
这事办不成了……
话说回来,国舅当真如此看重李良,竟然这么快就赶到,还如此坚决的维护?
人群中的杨从又看了眼赵隶,旋即竟是默默抽身离去。
“你是哪个衙门的官吏?”
“几品啊?”
“位居何职?”
“上官是谁?”
“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敢捉拿当朝郎将。你究竟是何居心?”
青袍官吏额前满是大汗,扭头一看,竟发现那杨从不知何时溜了。
“下官……下官……知错了。”
“哼。还不滚?等着本侯参你一本吗?”
“是是是,下官告退,告退。”
见人散去,赵隶招来李良皱眉道:“这事有蹊跷,你带老夫人与你妹妹来我府上住几日。如果我猜得不错,应是那个未现身的齐王注意。
除了他我想不到旁人。”
“去您府上?这这……”
“就这么定了。别墨迹。”
“末将,谢国舅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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