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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7章 愁啊
    鹰羽卫,左衙。

    李良身为金吾卫郎将,按理来说是不该出现在这的。

    可今个还真就出现了,还跟担着左衙指挥使的任无涯同坐一起。

    两人面前的茶水凉透了都没人端起来喝,就这么沉默着。

    良久,李良才苦笑摇头,“原来如此。国舅……国舅他真是……”

    想说句重情重义,可又觉得不太合适。

    任无涯亦是有些苦涩,“太任性了。终究……还是个孩子。就这么撂下了一切,说跑就跑。唉……

    我的人跟上去瞧了,明明有几次都差点将其救回来,可国舅硬是自己跑着上前护着那些人。

    李兄弟你还好,一直待在长安。可我呢?

    这些事我说不知情,你信吗?陛下会信吗?我自己都不信。

    万一真追究下来,我这……唉!”

    今日他有点话多了。

    可还不是心中苦闷?

    事情都在朝好的一面发展,自己当上了心心念念的指挥使,办成了陛下想要的案子,有了贵人可以依靠,重振鹰羽卫声名为自己报仇雪恨近在眼前……

    结果呢?

    贵人跑了!

    连带着自己的一切,都即将不复存在。

    就好像是镜花水月,黄粱一梦。此刻看向那苍鹰屏风,只觉得万分憋屈。

    李良不愁吗?

    愁啊!

    国舅在长安,便能护着他。他也想好了尽心侍奉,就如老母说的一般,视其为恩主。

    往日讨好的上官,他也敢不卑不亢的回话。

    往日不敢得罪的人,此刻也敢昂首挺胸的按照规矩办事。

    那时候人人都知道他靠上了国舅,不管私下怎么说,可至少的确无人敢针对他了。

    现在呢?

    这才几天功夫,国舅人跑了。

    上官会怎么做?会不会还有人觊觎他的位置?

    愁啊。

    两个满心忧愁的汉子互望一眼,皆是十万分的理解对方。

    “任大人,不管怎么说,您还是好好办差吧。”

    李良起身叹气道:“今日朝会完毕,陛下就算想追究你的事,也得等这礼部大案完结后再说。至于之后……呵呵,你我各安天命吧。”

    说罢拱拱手,颓废离去。

    瞧着他的背影,任无涯只觉得心力憔悴。

    脑海里浮现那宛若好女的青年,他可谓是又爱又怒又恨。

    爱其给予自己机遇,怒其不肯向自己一样争一争,还恨其不能割舍大梁山这段孽缘。

    甘露殿。

    赵柔小脸愣愣的张着嘴,满是不敢置信。

    “隶隶跟大梁山的逆贼有牵扯?”

    旁边曹安良也没想到提点一阵后,这国舅爷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直接跑了。

    因此看着如今这局面,也是颇感头疼。

    到是刚刚发泄过一阵的李泾见实在瞒不住,加之心底还有邪火,于是就冷哼道:“哪里是有牵扯,都成大梁山的乘龙快婿了。”

    “臣妾……臣妾去找他。”

    赵柔眼眶一红,“都怪臣妾没教好他,臣妾这就去让他回来。”

    见她提着裙子就要走,李泾连忙上前。

    好一通安抚后,这才将其劝回寝宫休息。

    “陛下,您一夜未眠,还是趁机歇息会吧?”

    曹安良上前劝道:“一会就要上朝,届时您还要花心思谋大事呢。”

    “朕哪能睡得着?”

    李泾气的来回踱步,“朕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混账小舅子?”

    “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讲理的姐夫?”

    竹林里,赵隶一脸恼怒,坐在老人身边气愤道:“老人家你说说,我媳妇他家容易吗?还不是被他底下的官给逼的?有口饭吃谁想造反?

    再说了,造的又不是他的反。我老丈人举义旗的时候,他还没登基呢!”

    估摸着是因为面前的老头长了一副慈眉善目的爷爷脸,又或许是赵隶被最近的事逼的也是心烦意乱。

    因此一个愿意听,一个愿意讲。

    爷俩还真凑一块了。

    当然了,赵隶不觉得面前这老头能听懂,毕竟一个陌生人,张口造反,闭嘴皇帝,时不时提一句姐夫,是个人都会觉得这人是神经病。

    但这老头儿显然是个合格的聆听者。

    全程没有丝毫反驳,反而不断点头鼓励,一副听的津津有味的样子。

    “娃娃说的不错,这事哪能怪的着你。老朽都替你委屈。”

    “可不嘛!”

    赵隶说到兴头,也不理景陌雪示意他过去,气氛难平道:“一个个的,不是训我就是敲打我,谁来都想揉捏我一下。好家伙,还有那个王八生的齐王,竟然害我十三叔的弟兄。

    我进宫去跟他说齐王要造反,嘿,他跟那个老太监阴不阴不阳的,反倒是我不会办事。

    你说多可气吧!”

    听到王八生的齐王时,老人脸色有些不自然,不过听完后还是肃穆点头,“太不讲道理了。娃娃真可怜,竟让他们合伙欺负。”

    人都是这样。

    你自己的事不说出来也就算了,说出来也行,只要没人安慰也就过去了。

    可只要有人安慰,那就算零星的委屈,也会泛滥成灾。

    两世为人,赵隶都只在懵懂时还有健在的爷爷辈。

    此刻这一味替自己说话,跟自己同站一个立场的老头,还真让他想起来上辈子的爷爷了。

    他爷爷走的早,记忆不多。

    可有一件事他却记得很清楚。

    大冬天,他上学时弄丢了车钱,飘着雪花的路他走了快一个小时,结果迟到了被老师训,罚站门口,让叫家长。

    他爸妈到了学校不断给老师赔礼道歉,还不停数落他。

    他都忍着没哭。

    晚上回家后,他爸妈吃着饭还一个劲说。

    这时屋子里的爷爷走出来,举着拐杖就打。

    说的什么赵隶记不清了,总之他爷爷举着拐杖打他爸妈时,他是流着泪笑的可大声。

    当然,后来他爷爷回老家,自己也被揍了一顿就是了。

    有人能护着自己,是天大的幸事。

    没受过委屈的人,怕是不会明白的。

    从往事回神,赵隶看着面前叫娃娃的老头儿,鼻头一酸。

    他爷爷也可喜欢喊自己娃娃。

    当然了,冲一个陌生人哭鼻子,总归是说不过去的。

    “十三叔,我饿了!”

    “甭废话,俺刚抓了几只兔子野鸡,一会就烤好。”

    “哦。”

    又看向面前的老头,“老人家,你也是长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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