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后，座位上凝出珈蓝的身影。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我看不出来。”

    “查过周围的东西吗？”

    她嗯了一声，“都看过，能对得上。”

    华奇锋大概明白了她们这段对话的意思。

    假设乔一诺说的是真话，那么玩家在现实里应该是植物人，珈蓝下线后一切正常，说明她所处的现实世界其实是假的。珈蓝能通过物品看到发生过的历史，如果她下线后看到的一切都有前因后果，那就找不出是虚拟世界的证据。那边是现实，乔一诺说的就是假话。

    这是两条截然相反的路。

    兰疏影微笑着说：“如果你下线后就是待在现实世界，倒计时早就消失了。”

    华奇锋目露迷茫，珈蓝的眼神却陡然凶厉起来。

    兰疏影示意她给华奇锋造一个梦境，不要让他听见她们接下来的讨论。珈蓝照做了，并且开了一个屏蔽探测的结界。

    兰疏影这才开始陈述：“我们先确定一下这次解密世界的主题。”

    “乔森和巫是关键人物。乔森表达出要离开的想法，巫挽留，得到的答案很可能是拒绝，由此引发大灾。接着有了游戏世界和与之相对的镜像世界。”

    “如果剑奴是上面安排的线索福利，这几天肯定还会有其他任务者被引到这附近，这一点可以继续观察。”

    “我们要做的首先是离开这个游戏世界。”

    “你的身份是玩家，可是下线后倒计时没有结束，我认为，你下线后的那个世界也是假的。”

    她说到这里，停住，给对方一个思考的时间。

    珈蓝很认同她的判断，沉声说：“她能骗过我的破妄，确实厉害。”

    兰疏影感觉到了她压抑的怒火，摇摇头，算是安抚地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具身体发生过什么，总觉得更被她针对。华奇锋是经历过一次转世，我的这具身体，更像是被截留过，然后处理掉一部分记忆，原包装投放到镜像世界。”

    珈蓝沉默了一会，然后用酒在桌上画了三个圆，缓慢地说：“我们把镜像世界称为a，这边的游戏世界是b，我下线后的世界是c。那么，你从a到b，我从b到c，如果这三个都是巫创造的虚拟世界，就应该存在一个d世界，也就是，现实世界。”

    兰疏影添上第四个圆圈，“没错。我的猜测就是这样，到达d世界才能完成解密。”

    “接下来，可以讨论怎么离开了。”珈蓝看着这四个圆皱眉，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手掌一翻，拿出一只精致的杯子，“差点忘了它，看看这个，运气好，淘来的，是万年前的古董。”

    万年？兰疏影一喜，那不就是大灾发生的年代？

    “你发现了什么？”她没接过来，而是直接问结果，毕竟她没有破妄这种神技。

    珈蓝预想过当她说出接下来这些话的时候，应该是得意的，可是破妄失效严重影响了她的心情。

    “所有记载里都说，人皇去请罪，被冻死在雪原上，其实不是。这杯子是从绝情峰上的宫殿流落出来的，它旁观了当时发生的事。”珈蓝微微一笑，一字一句道：“人皇是被巫错手杀死的。”

    她摩挲着杯子的表面。

    兰疏影觉得精神一阵恍惚，然后看见了一张很眼熟的脸，是乔森，珈蓝在把那一幕用造梦传给她。

    “他激起巫的怒火，然后故意死在她手里。当时的表情很有意思，他很期待……而且，我没看到他的灵魂离体。”珈蓝的声音越发低沉：“他一定知道什么，比方说……被巫杀死才能离开这个世界？”

    兰疏影想到了乔一诺的那个问题，这一瞬间，好像谜团里有一根渐渐亮起的线。说实话，她早就觉得巫对联邦调查员的处理方案不对劲。

    她的眼睛愈发光亮，“联邦派来调查的人，他们接到的选择是消亡或者变成剑奴。可惜谁都没选第一条，这个就暂时先放着。”

    “我这具身体，华若瑜，她的记忆你应该也看了，她追踪到人皇冰尸这里，被打出去之后出现在镜像世界，身体没变，但是缺了中间这一段记忆。”

    “还有奇锋，他是我在那边偶然遇到的，我们是搭档。如果不是后面回想起来，我们都会以为镜像世界里的一切经历都是真实的。我这儿还好，只是几个月，他是活了二十多年，或许，我们进入那个世界的时间恰好差了这些年。”

    珈蓝这时提出一个犀利的见解：“你们的记忆会复苏，会不会说明她做的手脚正在失效？”

    “唔……”兰疏影琢磨了一下，万法同源，从这一点出发，巫的手段失效，时间、空间是最有可能的因素。

    “乔一诺说，他们这些剑奴杀死过很多调查员，死去的人没有轮回，所以，d世界里这些调查员有很大几率已经死了。而我和华奇锋遭遇的是人皇冰尸，不是剑奴，”

    兰疏影继续推断，“……被它杀死或许代表在b世界死亡，只有人皇是巫亲手杀掉的，他的灵魂不知所踪。巫应该去追过他的灵魂。”

    “就在最近这二三十年里，最近的一批调查员降落，我们俩侥幸没被剑奴找到，而且追查到绝情峰。记忆缺失八成是巫做的，之后恢复，那么巫她可能是这期间出了什么事，比如受了重创。或者她根本不在这个世界，距离拉远导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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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皇是玩家，他去c世界可以直接下线，可他期待死在巫的手里……巫不杀第一批调查员，后面也是借剑奴的手去解决后续进来的人。”

    “所以……”

    被巫杀死就是脱离这个世界的方法。

    珈蓝接了一句：“我们需要先把她引出来。”

    兰疏影皱眉：“她已经被人皇算计过一次，恐怕不会再上当。”虽然不知道巫留下这么多灵魂想做什么，可她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一个灵魂逃离。

    “那是你不懂感情。”珈蓝毫不留情地嘲笑她，“相信我，只要是跟人皇有关，一定能引出她。”

    兰疏影气息微滞，她确实不懂，但她觉得这样有点冒险，“人皇的灵魂不在这个世界，巫八成也不在。就算按你的计划去动那具冰尸，要是巫没来，我们都会死在冰尸手里。”

    珈蓝的笑容更盛，“亲爱的，你忽略了一个细节。你这具身体的记忆，绿水钻进去看过，华若瑜跟人皇战斗时，绝情峰的峰顶，有光。”

    她挑出桌上的一本书，似乎是工匠的回忆录。在她的指引下，兰疏影看到两张图。

    第一张是一座华美宫殿的正面，它的顶部有几处闪闪发光的东西，乳白色的圣光在空中交织。

    第二张则是内部图，王座所在的殿堂里布置了许多角度经过特殊设计的镜子，白光从王座传出，终点是宫殿的上空。

    “书上说，神坐在她的宝座上，光辉照耀世人。”珈蓝弯着明眸说：“当时，她一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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