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俐挑起怀中女孩儿的下巴,笑吟吟地捏了捏女孩儿的面颊,女孩儿满面娇羞地靠在了沂俐的左肩。
屋里众人只见着黑衣男子面色一僵。
随后,便从容地抚了抚女孩儿搁在自己左肩上的脑袋。
长桑上前,在桌案上的鎏金蟠螭耳盖炉里焚上了沉香。
没有人注意到红衣女孩儿的面色逐渐苍白。
她倒在沂俐怀中,眼神迷离地望着香炉里袅袅轻烟,不住喃喃自语:“公子……”
沂俐唇角微微勾起,食指按上了她的太阳穴:“头疼么?”
女孩儿娇羞地点了点头。
“那我帮你揉揉。”
女孩儿娇憨地笑了笑,将面颊埋在了沂俐肩颈处。
她嗅到了一丝淡淡的桂花油的香气。
猛然睁眼时,看到这位“公子”耳朵上有被胶泥塞住的小孔。
“你是……”
她话音未落,便昏了过去。
脑袋垂在沂俐胸口,众人见着时,都抿着嘴笑笑,交换了个眼神,齐齐告退。
长桑躬身,关上了露霜阁的门。
沂俐将那女孩儿的脑袋轻轻放在了桌面上,起身关窗后,将那小酒壶里剩下的酒液泼在了女孩儿的脸上。
酒液冲去厚厚的鸭蛋粉,在女孩儿的脸上留下了深一道浅一道的印子。
沂俐看着女孩儿蜡黄的面色,愣住了。
那女孩子看起来年纪尚幼,也不知怎的就沦落到了青楼。
沂俐轻轻叹了口气,她从腰封中摸出一只小纸袋,将那小纸袋里的白色粉末抖落在了香炉中。
随后,她将女孩儿的外衫与中衣褪下,胡乱扔在地上,将那只穿了里衣的女孩儿抱起,轻轻放上了床榻。
她撩起黑色锦袍,执起白玉小酒壶,手臂缓缓抬高,手臂缓缓倾斜,清亮的酒液顺着壶口滑落,落在床上那女孩儿的衣衫上。
随后,开了露霜阁门,酩酊大醉,双眼迷离,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身着男装的长桑见沂俐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上前扶住了她:“公子,需要……”
沂俐摇了摇头:“我见她年纪尚幼,便没有要了她的性命,你找个由头将她接入集美宫就是了。”
长桑的声音压的极低:“郡主,陛下说过,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沂俐也睁开了眼:“若是疯子说话,你会信么?”
长桑低头不语。
“陛下交代您的事儿……”
沂俐微微点头,咬着下唇轻轻“唔”了一声::“我不太懂父亲在急什么。”
“是啊,帝位迟早是太子殿下的,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在急什么。”
沂俐想到昨日夜闯刑部大牢的那个白衣男子,微微蹙眉。
“长桑,你去查一下全城身量比我高一个头的男子。昨日夜晚,刑部出现了另一拨人。”
“郡主的肩就是那拨人所伤么?”
沂俐活动了一下肩膀,摇了摇头:“我不想让国公府牵扯进来。”
“郡主……”
沂俐有些烦躁,她犹犹豫豫地开口:“我不想南奕受伤。我原本想着,等我及笄那日,陛下赐婚,我和他就能一起远离朝政……”
她自嘲似的笑了笑,倒在了长桑肩上:“谁知道呢……谁知道父亲会让他去办那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儿呢……”
长桑轻轻扶起沂俐的脑袋:“郡主,有人来了。”
沂俐抬起脑袋,装出一副醉眼朦胧的模样,她努力瞪大眼睛望着眼前一堆衣着花花绿绿的男男女女。
她乌发垂落,从肩上滑落在了面颊旁,她痴楞楞地盯着眼前穿着花花绿绿的女子们,痴傻地嘿嘿笑了,伸手就抓向了女孩子们的袖子。
长桑站在她身后,冷着脸拉住了她的腰封:“公子,您是如何答应夫人的?您忘了么?”
为首的那一名女人年纪稍长,一手扶着年轻的女孩儿,另一手执一柄素色描金柄团扇,冷冷地拦住了沂俐与长桑的去路。
沂俐一口酒气喷在了为首年长女子脸上,那女子不住皱眉。
“不好意思啊妈妈,我家公子喝醉了……他……公子,您这副样子被夫人知道了倒还不打紧,若是被郡主知道了,又是一顿板子。”
她嘟嘟囔囔地,长桑也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沂俐闪身,让开了一条路。
一群人打开了露霜阁的门,看到的只有一名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紧紧裹着被子的女孩儿。
沂俐见那香炉不再冒烟,叹了口气,捂住了眼睛。
“公子,咱们走罢……这么一闹郡主肯定知道了……”
“敢问这位公子,查到那刺客的去向了么?”
沂俐嘿嘿笑了,她双颊绯红,眼波流转,耸搭着脑袋,抬起沉重的眼皮瞅了眼前的妈妈一眼:“什么?喝酒?”她挣脱开了长桑的胳膊:“来,喝!”
她的胳膊勾搭上了妈妈的脖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那妈妈鬓角的碎发:“你这临风楼,易容术虽好,但终究还是破绽太多。”她声音压得极低,带走颇为恶毒的味道。
那妈妈脸色顿异,她扶着沂俐的胳膊,将她扶入了露霜阁:“这位公子既然是郡主属下,我临风楼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更何况公子查刺客也费了不少精力,不如在我这临风楼再喝点,如何?”
沂俐笑呵呵地搂着那妈妈的脖颈:“好,那我顺带着给妈妈赔个不是。”
那妈妈放下罗扇,亲自给沂俐斟酒:“公子……”
沂俐的目光落在了妈妈指甲鲜艳得发暗的蔻丹上:“妈妈这蔻丹颜色倒是别致,妈妈不如分我一些,我拿去孝敬郡主,让郡主改日来给妈妈赔个不是,如何?”
“哎呦,这位公子,您可就别折煞老身了,郡主的赔罪,老身怎么当得起喔……”
那双杏眼眼底像是石块投入秋水,激起一小片涟漪。
她举起酒杯,轻轻笑了:“这位妈妈,我今日在路边一医馆见到一临风楼女子易容成为了老妇人,待我派人熏她时,她却消失不见了,妈妈可知道这位临风楼的姑娘去哪儿了?”
那妈妈脸色僵了僵,沂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一阵红一阵白的面色,执起酒杯,笑吟吟地敬了她一杯。
那妈妈反应倒也迅速,她换上了一副笑容,执起罗扇,轻轻笑了。
“这位公子,我临风楼就这么多姑娘,若是少了哪位姑娘,客人岂不是会发现了?公子遇到的那姑娘,指不定是哪个犄角旮旯地方出来的野丫头呢!”
沂俐有些口齿不清:“这么说……倒是我冤枉这临风楼了?”
那浓妆艳抹的妈妈赶紧给沂俐递了块糕点:“什么冤枉不冤枉的,那小蹄子连郡主的人都敢骗,指定不是什么好人。”
沂俐接过她递来的桂花绿豆糕,冷冷地笑了。
喜欢景顺词请大家收藏:景顺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