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魚刺
這天瞬一剛好不在別墅，唐宋坐車過來，前腳剛進門，後腳外面有另一輛車停在門口。
唐宋因為瞬一的耳提面命所以留心注意，從窗簾後觀察那輛車，車裏果然坐得是傅敬舟。
她心想壞事，又驚訝于傅敬舟跟得這麽緊，居然還是被他發現了。
上樓後，唐宋裝作無事人，而季明樂剛剛坐到床上，唐宋多心一問：“你幹什麽去了，怎麽沒人保姆阿姨過來？”
因為聽唐予鶴說季明樂剛剛流産，這段時間很重要，身體一定要養好，所以唐宋很是小心翼翼。
“只是上個廁所，不用麻煩阿姨。”
唐宋觀察着季明樂的表情，不知道她有沒有注意到樓下多出來的車，不敢貿然開口。
不過沒幾分鐘，樓下有人摁門鈴。
唐宋從樓上看下去，是傅敬舟在門口。
“是瞬一先生嗎？”季明樂看她始終望着樓下，問道。
“不、不是……是不認識的人，可能是來找他的，我們就不管了。”
唐宋想息事寧人，門外的人卻不這樣想，很有耐心地隔兩分鐘摁兩下門鈴。
季明樂下意識往窗外看，“要不然你下去讓人進來吧，估計是有事找。”
“不用了。”
她拒絕得飛快，惹得季明樂不解地看她。
發現了端倪。
“宋宋，到底是誰在外面？”
“真的沒什麽。”
季明樂隐約意識到什麽，“可你看起來有點緊張，宋宋，你實話告訴我。”
唐宋洩氣道：“不是我不說，是……是傅敬舟跟着我找來了。”
她一擡眼，發現季明樂怔愣住，又像是短時間內出了神。
“樂樂，你沒事吧？我這就下去把他趕走！”
“算了。他沒達到目的不會走的。”
季明樂閉了閉眼睛，打定了主意，“讓他進來吧，有些話不說清楚沒法結束。”
她很了解傅敬舟的個性，既然能找到這裏來，又怎麽可能輕易被打發走。
季明樂算到會有這一遭，還不如早點擺平。
唐宋攙扶着季明樂到客廳坐下，又叫保姆拿了毯子給她蓋，才去讓傅敬舟進門。
她還生怕傅敬舟把季明樂氣出個好歹，低聲提醒他，“樂樂現在受不了刺激，請傅先生你大發慈悲，跟她好好說話。”
一句話說得咬牙切齒、夾槍帶棒。
傅敬舟沒有理會她，他的餘光全放在沙發那邊季明樂的背影上。
客廳清空，保姆在廚房按照唐予鶴的交代專門給季明樂準備晚飯，唐宋則躲在一旁，好等着随時能沖出去幫季明樂。
傅敬舟走近季明樂，視線第一眼注意到她尖尖的下巴，順着向下，落在她搭在毛毯上的手。手背上沒什麽肉，透着血管的顏色，還有好幾處針眼，氲着一小塊烏青。
“你……”傅敬舟難得的不知該怎麽開口，“為什麽之前沒告訴我你懷孕了？”
自從那天在病床上看到那些血，趙譯猜測季明樂是不是懷孕了之後，這件事情就像根魚刺始終梗在傅敬舟喉嚨裏。
直到昨天在一間私人醫院發現了季明樂的住院記錄。
那個猜測得以證實。
魚刺卡得更深了，叫他寝食難安。
對比傅敬舟問話時的謹慎，季明樂的态度就要平淡很多，“有什麽告訴你的必要嗎？”
“我有知情的權利。”
“反正結果都是一樣，我不想多一事，”季明樂眼底沒有任何波瀾，“說不定提前告訴你，你還要懷疑我居心不軌。”
傅敬舟道：“至少不會弄成現在這樣。”
他的本意是，不至于在陳舒去世時惹得她先兆流産，那是意外，如果他事先知曉，最起碼可以避免這個意外。
季明樂的嘴角微動，想笑，又提不起勁，于是嘲弄的意思愈發明顯。
“如果你真的這樣想，那天我說想讓你留下的時候，你就不會丢下我了。”
“那天我并不知情。”
而且傅敬舟當時要去見曹凡，他以為她只是受母親去世的打擊太大而不适。
季明樂點點頭，對他的解釋并不在意。
“那就不用說了，結果對你來說是滿意的不就好了嗎？對吧？”
傅敬舟眉心擰起，“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但你不應該瞞着我。”
從見到他開始季明樂的心情都還算平靜，亦或是說麻木，直到這一刻，季明樂內心深處的情緒還是頂上來。
恍惚間她又感受到那一天的疼痛，令她永生難忘。
“我為什麽瞞着你？你會讓我留下嗎？讓你知道了只會徒增我的痛苦！”
那天的記憶重新浮現，這幾天她刻意逃避去想，但眼下她才意識到逃避沒有用，因為痛楚已經深入骨血。
她的情緒激動，通紅的雙眼含着複雜的眼淚，“現在這樣不好嗎？隐患已經沒有了，我不會再影響你了，你确認好了嗎？”
傅敬舟忽然無言。
因為季明樂的猜測是對的。
就算季明樂早早告訴他，他也不會讓她留下。
他的聲線喑啞了些，“我來只是想看看你身體怎麽樣。”
不是要來确認‘隐患’是否還存在。
“我不需要。”季明樂別過臉，“你放心好了，你可以安心做你想做的事，祝你和段小姐幸福，現在不會再有影響你們關系的東西了。”
傅敬舟擡手蓋住她揪在一塊的手，想讓她平靜下來，觸手卻是一片冰涼。
他将她的手握緊，季明樂卻推開他，“你走吧。”
“這是江瞬一的地盤，你留在這并不好。”
季明樂看向他，眼中悲涼，“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麻煩他。”
她的目光實在叫人心驚了下。
傅敬舟想告訴她曹凡交代的那些事，可是傅敬舟又很清楚，一旦他說出來，便相當于在他和季明樂之間又添了一道難以逾越的裂縫。
很快傅敬舟又沒機會說出口，因為瞬一帶着唐予鶴回來了。
“外面誰的車，怎麽停在我們門口？”瞬一的聲音從玄關處飄來。
唐宋走出來，交代情況，“傅先生來了。”
瞬一看到傅敬舟，臉上的表情立馬有深意起來，“稀客啊，只是我們這似乎沒人歡迎傅先生吧？”
趁這個機會，季明樂起身要回房，瞬一立馬說：“老唐，你帶季小姐上去，看看她今天恢複得怎麽樣了。接待客人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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