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鲁师道分手而别,萧虎一个人在安阳郡停歇了一阵子,便来到了他故乡所在的凤翔郡地面上。此时已经是暮春三月,莺飞草长杂花生树,乱花迷人眼,新燕啄春泥,何冰完全消解,天气渐渐温暖,大地回春,一副生机勃勃之貌。
这一日到了一座大山下,这山高百余丈,拔地而起,在空中俯瞰浑似一只山羊,被春树木葱葱郁郁掩盖,故而称之为青羊山,乃是凤翔郡有数的名胜。传说在上古之时,这里曾经有神仙出没,至今还留下一座青羊宫,里面有修道之人主持,香火也算旺盛。
萧虎也只在十一岁那年随父亲路过青羊山,目睹了青羊山上香火鼎盛之况,心中着实不愤一番。这倒不是他对神仙不忿,而是看那个收香火盘缠的道士长得可恶,笑得猥琐,不似良善之辈,当日萧虎仅有的五文钱也被他勒索了去。
萧虎在山下一处茶摊上要一碗茶水解渴,望着通向山顶的石阶弯弯曲曲怕不下数千级,山顶直接青天,青羊宫高大的殿宇屋檐四角翘起,钟声嗡嗡不绝,知道这是山上道士早课歇息的钟声。
便在此时,萧虎耳边传入低沉的声音“无量天尊,小施主,贫道古松有礼了”,
回头一望,却见一个一个头戴道冠身穿道服的老道士精神矍铄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这老道士一身青色道袍,面皮微黑清瘦,眸子却深如寒潭,萧虎心中凛然,竟然感觉不出此人底细,知道遇上高手了。
萧虎的父母平日里总是信奉这些道士,没有少布施,故而萧虎对这些人心中不以为然,但表面还是礼敬三分,当下回礼道:“道长有礼,不知道长怎么称呼,在哪里修行?”
“哈哈,贫道古松,就在这青羊山上,小施主面相不俗,身骨奇特,全身宝光内敛,真是人中龙凤啊”古松道人哈哈一笑,随意而言,也听不出是奉承之言。
萧虎听到“宝光内敛”四字,心中却咯噔一下警惕起来,又听得“古松”这个名号,仿佛在哪里听过,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呵呵谦逊两句。
两人客套一番之后古松道人邀请萧虎上山稍坐,诚恳之极,萧虎推辞一番,古松道人却笑道:“相逢即是有缘,若不叙谈一番,教老道怅惘遗憾,施主难得忍心么?”
这老道殷殷劝请,萧虎心道去便去,还怕你不成,便随着古松道人一同上山来。
山道崎岖,石阶走起来也很吃力,走过一段,再往下看直如悬崖峭壁一般,一般人看来头晕目眩。
但是这两人都是武道高明之辈,健步如飞,没有半个时辰便到了山顶。
山顶方圆二三里,峰岭高一座低一座,一座座大殿坐落其间,这便是青羊宫九座大殿了,其中以山顶的青羊宫最为宏伟壮观,里面供着道君神像,香火袅袅,令人耳目一新。
萧虎进入大殿上了香,望着金身塑造的道君神像眸子天庭饱满体态丰满,宽袍飘带,坐上按经文,右手托太极,眸子混沌,似悲似喜,莫可名状。
两人分宾主而坐,古松道人敬茶三次,而后萧虎才笑道:“道长原来便是这青羊宫的主持,小子真是失敬,今日却是叨扰得道长了。”
古松道人微微打量着他哈哈一笑道:“施主一身玄冰真气,一望便可知出自于荒城门下,今日能来我青羊山可谓蓬荜生辉,不知施主是‘荒城七刀’中哪一位?”
这老道竟然认出了他的内功修为出自荒城,真是不简单,萧虎心中凛然,淡淡一笑道:“道长客气了,在下一个无名小卒,哪里知道什么荒城,嘿嘿……”
古松脸色平静,依然笑眯眯道:“少年人能韬光养晦知道不争,真是可贵可敬,不过贫道一介方外客,小兄弟又何必提防呢?”
微微一顿道:“目前荒城虽然遭逢劫难,但是刀皇足下的七位弟子却没有讯息,未尝不可以东山再起重振师门啊,呵呵……”
此时萧虎修为深厚,堪比一般的大武师,这老道士初始以荒城七刀众人待之,渐渐观察颜色,知道这少年年纪举止各方面并不符合荒城七刀中的任何一位,心中震惊,暗道荒城果然是人才济济,这什么时候又出了这么一位少年高手,内力修为竟然不弱于七阶大武师……
两人聊起来,渐渐说到了天下大势,古松道人叹道:“如今大乾国势已经不可挽回,新的圣主崛起于神洲之中,也不知哪一日能扫平群雄涤荡天下,还神洲一个清平世界呢……”
萧虎心中一动,淡淡一笑道:“那道长以为神洲中何人堪为圣主呢?”
古松道人深深望了萧虎一眼,侃侃而谈道:“目下鲁侯文焕、晋侯元让、楚侯方岳,虽然兵马强壮,几年间便扫平东、南、北数十位诸侯国,但是却对百姓残暴无比,没有人君之象……”
看看萧虎倾听的神色,古松继续道:“秦侯传承数百代为大乾牧守西疆,西戎蕃族不敢作乱,抚恤百姓,仁德深入万民,秦侯三郡二十八州之地,稻麦丰收含有灾患,如凤鸣岐山,麒麟现瑞,天命之所归,有目共睹,呵呵……”
看得古松道人滔滔不绝地说起来,萧虎心中恍然起来,知道这老道士乃是秦侯的人,却是替秦侯四处招揽高手;是了,当日鲁师道曾经说起过,青羊山古松道人,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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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松见萧虎陷入沉思,半晌笑道:“施主以为如何?”
萧虎淡淡一笑道:“道长,小子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只求三餐温饱即可,至于这天下谁是明主谁做皇帝,这不是我应该操心的事情了,呵呵!”
古松不以为意,淡淡一笑,起身踱步,抚须笑道:“三年前刀皇驾临凤翔的时候,贫道也曾前往拜会,知道刀皇大人是有心辅佐秦侯的,但时过境迁,但不知荒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呵呵,不过天命所归,又岂是人力可以抗拒……”
萧虎疑惑不解,这老道士谈笑间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令人难以捉。
萧虎知道此人本是为秦侯招揽各路武者,这番招纳之意明显的很,但是所说什么玄玄虚虚的天命就令人困惑了,莫非还有什么隐秘么?
“哈,道长说得也许有道理,但是这天下事,谁又能说得定?我听得有人说世间万事,成王败寇,至于当时的功过得失,谁又能分明”淡淡一笑,萧虎长身而起,既然不肯,那此地自然不可久留了。
古松神情一变,看到萧虎眸子忽然闪过一道赤金色光芒,心中大震,心念急转,再打量时忽然凝重道:“施主,你宝光外露,血气上涌,印堂青红,不出半月便有大灾祸降临,此时不宜外出走动,还是留在这青羊宫内为好。”
这老道士说话神神经经,萧虎此时不悦,以为这老道士劝说不成,胡诌一个借口将他留下来,抱拳道:“道长说笑了,朗朗世界青天白日,哪里便有那么多灾祸,在下告辞了——”
言毕便要离去,却见这老道士突然一掌拍来,无声无息突兀非常,萧虎本能地便是一掌迎了上去,但绝一股如山如海地大力传来,将他震退五六丈,轻轻落在大殿深处的道君神像之下!
“道长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没有受伤,但是萧虎却还是心中愤怒。
古松道人突然眸子中闪过一道白光,凝重道:“贫道好意施主务要多疑,此处青羊山隐藏天机,足可以保你三月无虞,老道要你欠我一个大人情,到时候你可不要忘记了……”
言语已毕,不理萧虎埋怨,突然在门口一盏铜灯处一扭,然而萧虎听得地面轰隆巨震,脚下石板便向下沉去,忙下上飞跃,却见古松道人神色凝重,咬破手指,在数十丈黄纸上急速写画,一道道黄符布满这处虚空,萧虎如撞大墙,被反震下去,掉落的更加快了,眼看四周并无借力之处,黑暗之中,萧虎心中愤怒,不知道这老道人要如何炮制自己!
单听呜呜风声,许久之后,萧虎啪地一声掉落在地面,摔得五脏巨震,腿脚险些都给摔断,还好他如今体质过人,歇息片刻后爬起来,缓缓运气,觉得并无大碍,这才放心下来。
萧虎不知道,外面的古松道人此时神色分外庄严,那股深不可测的气息绝不是平日的气象,看着已经被镶嵌严丝合缝地石板,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这少年人竟然身怀龙气,好生纯正的龙气,竟然比秦侯那条赤龙之气还纯正,是怎么回事……”
“还有,他方才那股血腥气息,宛如来自九幽地狱,好生恐怖啊……”古松道人眉毛拧成一股,心中不解,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道,“不会那么巧吧,上古战魔血脉,在这神洲中几乎断绝地干干净净了,怎么会……”
这老道士像是想起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脸色惨白,额头上颗颗冷汗滴下来,继而咬牙道,“不会吧,那等魔道血脉怎么会与龙气共存,嗯……”
正在这老道沉吟之间,忽然听得门外一声爽朗笑声道:“真人,什么不会?”
古松一回头,便见一个紫袍金冠的青年和十余个全身袍甲的将官站在门口,当下笑道:“小侯爷,你怎么会来?有什么要事么?”
这青年便是秦侯二公子赵衰,拱手以礼,进了大殿祭拜一番后凝重道:“真人,前方传来消息,鲁侯与楚侯双方列阵十五万,大战青龙关,战事已经到了焦灼状态,大乾皇帝陛下也蠢蠢欲动,我们该当如何呢?”
这果然是个重要消息,古松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闭目沉思半晌才道:“晋侯那边是什么态度?”
赵衰皱眉道:“我们派往晋侯身边的探子说晋侯并未行动……”
古松断然道:“哦,既然如此,我们也作壁上观,侯爷千万要忍耐,这个时候万万莽撞不得,一着走错满盘皆输……”
“侯爷,正巧贫道也有件事情向你汇报,请随我到后殿来……”古松道人带着赵衰一众人出了正殿,从一个角门进了后殿……
“奶奶的,这老道士想困死我不成”萧虎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个多时辰,觉得腹中饥饿,顿时骂起娘来。
便在这时,上面透过一丝亮光,掉下来一只竹篮子,听得那古松老道士嘿嘿笑道:“施主,你就在这里修身养性一阵子吧,贫道绝不会害你……”
微微一顿古松哈哈笑道:“贫道这一阵子出远门,以后每天午时,便由贫道徒弟给你送饭,施主安心在此呆着便好……”
“老道士,你这牛鼻子,快放我出去,你发什么神经……”萧虎大喊大叫,这老道士却未等萧虎骂完便合上石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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