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苦寒之地,中州繁华见得少,似虎豹这般猛兽虽然也常见,但却是在野外,从来还没见过有人能驯服它们,于是当演武场上驻留的那两只虎豹时,众弟子都是好奇地观望,拥挤成一个圈儿。
萧虎和鲁师道推推搡搡见缝插针,瞥见了那老虎三丈长远,豹子凶猛敏锐,心中暗自叹息,他随父亲在秦岭之中行猎,也未见过这等巨大的猛兽,不过若是和狼谷那只狼王比较起来,这两只猛兽也未见得就能占得便宜。
萧虎看着这些外堂弟子凑热闹,叽叽喳喳乱哄哄一通,眸子突然落在那两只虎豹身后的一个人身上,顿时眸子一亮。
这是一个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与他相差无几,一袭青衫,束个金冠,背上一柄铁剑,松松垮垮而立神情懒洋洋地好似提不起什么精神,对这些围观的人也毫不在意。
“这人是什么人,有些意思啊——”萧虎手指顶顶鲁师道。
鲁师道望着那少年,眸子中精光一闪,现出兴奋的神情,嘿嘿一笑道:“萧师弟,告诉你长长见识,咳,你可知道当世神洲有五位武道大宗师?”
“这个我知道,纳兰堂主和莫师兄曾经提起过——”,萧虎不假思索,突然奇道,“你不会告诉我这少年便是五大宗师之一吧?”
鲁师道脸色一黑,有些脸红愤怒道:“你你你,你什么眼神么,大宗师是萝卜白菜,是路边的牛粪这草原上的羊羔么?想成为大宗师,凭他十几岁的年龄便可以么?”
萧虎微微一笑道,但听鲁师道有些感慨自豪地道:“萧师弟,我们东鲁有座莲花峰,莲花峰上呢有个白莲剑阁,这位阁主便有个外号“紫气东来”,被人尊称为“剑圣”,乃是与我们城主齐名的人物呢,哎,在东鲁,“剑圣”大人那可是神灵一般的人物,万民敬奉,鲁候每年都要亲自去莲花峰拜见……啧啧啧,何等威风何等自在啊……”
鲁师道敬仰羡慕的表情溢于言表,萧虎听得津津有味,忽见那个懒洋洋的少年向他们这里望来,复又闭上了眸子现出乏味的神色。
萧虎暗暗眯了眼睛,不经意间打量那少年,感觉道一股深藏的锋锐内气,心中不禁凛然,知道这少年的修为绝对在自己之上。
寒风袭来,萧虎不禁打个寒战,忽然听得一声尖锐的鸟鸣声,耳膜嗡嗡作响,与这一群外堂弟子抬头一望,但见天空中飞来一只巨大的金色鹰鸟,锐利的鹰眼扫射着地上的一切,那金色的羽毛鲜艳如染,锋利的钩喙利爪寒光逼人,长空唳鸣响彻苍穹——
“好大的鸟儿啊——”有人惊叫道。
“放屁,那分明是一只雄鹰啊,妈的,老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鹰……”
这只鹰的确大,在数十丈天空中展开双翼,足足有五丈余,宛如小山一般。
然而更令人惊异的是,那鸟背上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负手而立,腰间一柄白鞘的长剑,脸庞棱角分明宛如刀刻,眉目冷峻漠然,扫过这地上围观的众人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不屑来。
这些外堂弟子当然平生未曾见过这等灵鸟,但是被那青年的目光看得也有些忿然。
这青年在鹰鸟背上俯视着荒城,盘旋几圈之后竟然向方才人群密集的地方降落下来,鹰鸟双翅带起一股狂风,惊得众弟子四散奔逃,轰然降落地面都震得嗡响。
“奶奶的,这小子也太他妈得意猖狂了……”立时便有无数外堂弟子不满叫骂起来。
“这小子真是无礼,竟敢在荒城目中无人,哼……”
萧虎在荒城不过数月,但是这个地方却宛如他第二个家一样,生出了感情,心中也有微微恼怒,道这青年也太没有教养了。
“鲁师兄,你知道这人是什么人么?”萧虎轻轻问道,却见鲁师道神色惊骇地望着那只巨鹰,再看看那青年,半晌竟是说不出话来。
便在他疑惑的时候,突然听得一声懒洋洋地笑声响起来,却原来是那个看护虎豹的少年,但见他揉揉肩膀,老气横秋地望着那青年,叹息一声道:“北冥兄真是好大的架子啊,须知这里是荒城不是你们北冥世家啊……”
“什么,北冥世家……”
“是神洲四大宗师之一‘气吞北海’被称为鲲鹏的那位大宗师所在的北冥世家么,天了,怪不得……”人群中宛如炸开的锅一样,纷纷嚷嚷起来。
那青年扫过荒城这些外堂弟子,微微冷笑不屑道:“我道是荒城有多么了得,今日见了这般乌合之众,嘿嘿,所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哪……”
这话一落,荒城众弟子心中都是忿然。
那位少年则呵呵一笑,若有深意道:“北冥兄在年少气盛,说些大话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要让‘荒城七刀’听见了,否则你这趟来得可就有些憋屈了。”
这青年便是北冥御,原是他叔父北冥无双与罗万春一起来到荒城,被荒城两位护法邀请到神刀堂中安歇去了。自己则驾着鹏鸟在这方圆数十里处游玩一圈,到了荒城西南面两座云雾缭绕的高山之间,这鹏鸟说什么也不愿过去,心中奇怪却也没有造次,所以便折返回来,见得荒城弟子围观白莲剑阁两头虎豹,心中甚是不屑。
他自幼生长在北冥世家,深受宠爱,不知道迂回内敛,心中有什么想法顿时表现出来,所以引得众人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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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荒城七刀’又怎样,我看也徒有虚名罢了……”北冥御听得司徒小花取笑,心想已经得罪了这些人,便得罪到底又能怎么的。
这话一落,但听得一声怒斥:“好大的口气,竟然如此藐视于人,北冥家有什么本事,在下便领教一番”但见得一个白衣少年身形一闪,抢在人群中央,长刀指着北冥御的鼻子,竟然是要挑战于他。
萧虎神情一愣,看了看有些沉默的鲁师道,再看看场中那人不是别人,却正是四阶弟子张孝祥。
张孝祥十八九,长得也是英武俊秀,平日里在外堂弟子中声望也颇好,但是萧虎却知道此人心机颇为深沉,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想不到他竟然会主动站出来,挑战北冥家的这个青年。
鲁师道不可察觉地微微一笑,轻轻道:“萧师弟,以后可得小心这人了,聪明啊聪明,这一战无论胜败,他必定会引起各位堂主的注意,嘿嘿……”
司徒小花也是饶有兴趣地扫了张孝祥一眼,自顾自摇摇头,笑道:“北冥兄,你看,言多必失了罢……”
北冥御看着张孝祥不屑道:“你要挑战我么?区区四阶便要挑战我,你确定么?”
这时候,听得人群中突然传来清脆的冷笑声:“张孝祥,挑战你又如何,——张孝祥,你尽管放开手脚,一切有本小姐担着呢……”
萧虎一愣神,众弟子突然分开,但见一位身披红色斗篷的少女穿戴整齐,身后随着两个侍女,抓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的手,气势汹汹上前而来,正是大小姐独孤月。
这女子也是娇惯任性的主,今日闲来听得纳兰述说荒城有重要客人来到,又远远便看见演武场上人群围成一个大圈儿,好奇之下便出来观看,却见到了天空中那惊人的一幕,原先的赞叹却渐渐被北冥御傲慢无礼的态度惹恼,张孝祥出头挑战,自然支持的很。
独孤月虽然并非绝世美女,也不比卫姬的魅力,但是清秀中露出一股英武之气,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一出现便令场中安静下来。
白莲剑阁的司徒小花嘻嘻一笑,对着北冥御挤眉弄眼扮个鬼脸,懒洋洋的表情里露出一丝顽皮。
北冥御冷笑一声,打量了独孤月一眼,心道这女子是什么人,令这般弟子如此尊重,想必其身份不简单,但是他乃是骄傲的人物,别人挑战,哪里会逃避,轻轻一笑,伸手道:“好,我便接受你的挑战,若果你能在十招之内沾得我的衣角,便算你赢了——”
这话说的傲然,荒城弟子群情激愤,萧虎见他周身气息森然,内息沛然之状,心中一突,暗道这人果真不好对付,张孝祥能行么?
张孝祥眼神一亮,心道以自己四阶巅峰的力量若是赢你不容易,但是十招之内必定要逼得你还手,还是有把握的,当下道一声“请”,玄冰内劲催动,精光一闪间刀嗖地便劈了出去,急如闪电众人还未看清。
北冥御微微点头道:“不错,你有几分实力,倒是难得,不过还是差的太远——”
萧虎看得真切,但见张孝祥这一刀轻而快,以身法取胜,心道平日里听闻这人是个快刀手,果然速度不慢。
然而这闪电般的一刀劈出去后,众人恍惚间见北冥御微微一动,这刀锋便擦着身子滑过,顿时吸口冷气。
接连数刀,张孝祥如影随形,长刀粘着北冥御,但是却丝毫也追不上对方,不觉心中惊骇。
萧虎这时候握紧了拳头,心道这人脚下步伐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奥妙无比,一进一退之间尽得先机,张孝祥这一战看来很苦涩了。
“哎,我说北冥兄,你也太不知羞了,与一个四阶武者相斗,竟然用上了北冥家的游鱼身法——”司徒小花有些惋惜地看着场中,挖苦之间道了出来。
众人这时心头才恍然大悟,北冥家的身法传承古老、赫赫有名,张孝祥凭着身法要想取胜谈何容易。
萧虎心中震撼的时候,忽然听得北冥御长笑道“十招已过,让你看看我北冥家的绝学”,而后便见北冥御侧身一步,腰间长剑铿然出鞘,但听得一声清啸,那一泓秋水森冷的流光中竟然露出淡青颜色,北冥御整个人衣袍猎猎,一股浑厚的内气勃然爆发。
“这,这是,北冥剑气——”远处静坐的司徒小花突然跳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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