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徽念了句佛号:“贵公子命中有此一劫, 虽惊险但不会危及生命。施主不必着急。”
李兴连忙让李福带着人去找李息安, 待李福走后, 他三步并作两步行至明徽面前, “噗通”跪下:“果真是明徽大师!大师救我!救我儿!”
“施主何必行此大礼。”明徽伸手虚扶, “快快请起。贵公子乃人中龙凤, 即便是没有老衲, 想来贵公子也不会有什么事。”
这番话连劝带夸,终于让李兴心安了些:“大师过奖,只不过这孩子, 他……”
“勿要挂念。贵公子不会有事的。只不过是做错了事,上天略施小惩而已。”明徽抚着胡子,“虽不至于危及生命, 但为了李家前程着想, 贵公子将来是不能再接手李家的生意了。”
说的是容易,可李家的大半的生意靠着李息安操持, 如果李息安真的撒手不干的话, 对于李家来说, 不是伤筋动骨也差不多了。
故而李兴颇不愿意, 还抱着几分期待问:“若是让安儿接着做生意会怎样?”
“那李家轻则倾家荡产, 重则有灭顶之灾。”明徽摇摇头, “钱财乃身外之物,何必为此丢了性命。”
话是这么说,可是李兴到底是不甘心。他叹口气, 冲明徽作揖道:“这些事以后再说吧。现在还请大师帮我, 帮我想法子救我儿。”
现下数九隆冬,李息安若是真的落到梁河里,怕是撑不过一炷香就会被冻死。失去这样一个已经成材的儿子的心情让李兴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明徽口诵佛号:“阿弥陀佛。若想让贵公子渡过此劫,就要按天意行事。”
“天意是什么?”李兴忙追问。
“贵公子有天赐的姻缘,却一直未能修成正果,上天发怒,这才有了今日的灾祸。”明徽到底是和尚,又在旧庙待了那么久,这些话是张嘴就来,“公子的命定之人快要成亲了,到时候怕是……”
“这,这可如何是好。”李兴一听这话,如同五雷轰顶,“那应该怎么办?请大师指点!”
“去下聘。”明徽言简意赅,“现在立刻去。只要将亲事定下来,贵公子就可安然无恙。”
说罢又补充道:“老衲今日来此,也是受菩萨指引。贵公子乃是天赐良缘,若是能成就好事。将来他夫妇二人必能荫庇子孙,可保李家无忧。”
这就是齐斐暄给李息安出的主意。
自从李息安能够独当一面后,李兴便当起了甩手掌柜,多年不插手生意上的事。李府的事多数是李息安操心,李息安一出事,李兴绝对会方寸大乱,从而插手李息安的婚事。
李兴不是张香桃,无论是嫡子还是庶子那都是李兴的儿子,李息安的亲事对李兴来说没那么多可以算计的。
只要李兴插手李息安的亲事,那许蚕就绝对能和李息安终成眷属。
到时候便可以让许蚕以冲喜为名先嫁到李家,再让李息安“得救”,只要事情尘埃落定,那么以后就算是被张香桃或者李兴发现真相也没什么。
毕竟李家靠着李息安撑着,将来李兴也不可能会出去到处说“我家儿子骗了我”之类的话。
这种事被发现,顶多也就是训斥李息安几句然后当做无事发生。而许蚕,她有李息安护着,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该说明徽在大齐百姓心里的地位就像是活神仙,明徽这通话也就没引起李兴的怀疑:“只是不知那良缘是谁?”
“公子应早就和她相遇。”明徽道,“他可和府上提过这件亲事?”
之前李息安想娶许蚕的时候,张香桃也曾经和李兴说过,只不过当时李兴对家中子女的亲事不甚在意,他也就没说什么。现在明徽一提,他才想起,立刻差人去后院请张香桃。
这次轮不到张香桃做主,李兴得知李息安和许蚕的事后,拍板决定马上请媒婆登许家的门。
而许家,虽说早就找好人家只待定下亲事,可对方毕竟是鳏夫,许蚕的父母也不舍得许蚕。这次李家上门求亲,许家得知真相后虽不愿意让许蚕冒着守望门寡的危险和李家定亲,但李家早已派人去找了之前和许家议亲的人家,又是给银子又是给好处,让那户人家退亲。
之前的亲事没了,加之犟不过许蚕,许家父母只得应允李家。
于是李兴便一边差人去寻李息安,一边催促张香桃赶紧操持成亲的事。
张香桃不敢反驳李兴,便只得应承下来,筹备婚事的时候却拖拖拉拉的,李兴催过几次后才勉强把成亲的事宜准备妥当。
这个时候明徽就可以回去了,剩下的等着许蚕嫁过来之后李息安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就行。可明徽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直到三天后许蚕匆匆出嫁,明徽才找到阿成,让阿成给齐斐暄递消息。齐斐暄得到消息,去李家接明徽的时候,婚礼已经进行到一半。
许蚕一个人进了李家的门,将要拜堂的时候,李息安被下人抬进了李府。
李福说李息安被梁河河边一户人家救起,找到他时他昏迷不醒,也就是刚刚回来遇到许蚕过门他才醒来。
齐斐暄领着贞珠和如意站在李府外,听着府内的动静,小声问刚才从府里出来和她接头的阿成:“明徽大师什么时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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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摇头:“小的也不知道。齐公子,您进去看看吧?”
“不了,我就不去凑热闹了。”齐斐暄拒绝。
开玩笑,她女扮男装去人那么多的李府,万一出点事怎么办?
阿成也不勉强,就陪着齐斐暄在外面等着。齐斐暄等了会儿,嫌天气冷,便带着几人去路边的茶楼坐下,点了茶水和点心。
如宝还有些心疼钱,齐斐暄倒是不在意。反正李息安都已经成亲了,也得给她报酬。
茶楼里并没有多少人,显得冷冷清清的。齐斐暄灌了一肚子茶水,有些无聊:“阿成,去催催明徽大师,该走了吧。”
阿成答应后回了李府。不一会儿又一个人跑回来:“齐公子,我们公子说请您进府里一趟。他病了,不能出来。”
“病了?”齐斐暄问,“怎么回事?”
阿成挠挠头,有些犹豫:“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怕装病让他们看出来,再出什么意外,就真的跳进梁河里去了……”
梁河的水冰冷刺骨,李息安居然还真敢跳进去,他不生病谁生病?
齐斐暄无奈扶额:“行吧,走,去李府。”
李府上下正因为李息安回来和他的婚事忙的不可开交,齐斐暄有阿成领着,进府后倒是没什么人顾得上注意她。
李息安病的厉害,只能躺在床上,李兴和张香桃看了他一眼就离开。现在在李息安房里守着的,只有新妇许蚕。
齐斐暄一进门,许蚕便跪倒在她面前:“恩公。”
“何必行此大礼!”齐斐暄想去扶许蚕,想想自己是男装,便只伸手虚扶,“夫人快请起。”
“若是没有恩公……还不知我和李郎……”许蚕低头,泣不成声,“多谢恩公相助!”
齐斐暄非常想说,就算是没有她,许蚕和李息安也能在一起,只不过娶许蚕的人会死在迎亲路上,许蚕会背上不太好的名声……
不过这也算是救了一条人命。齐斐暄笑笑:“不必多礼,我也是为了钱财而已。”
床上躺着的李息安闻言便道:“麻烦齐公子亲自过来,在下实在是不能起身……还请齐公子见谅。”
说罢让在外面守着的阿成去拿来了银票:“这是一千五百两银票,齐公子,多谢你了。”
“李公子客气了。”齐斐暄接过银票塞怀里。
一千五百两,足够普通人家衣食无忧三代人。有了这笔银子,即使是齐斐暄去了庄子上也能够轻松过日子了。
又见许蚕轻声吩咐她的丫鬟两声,不一会儿,丫鬟便捧来一个雕着吉祥纹的小匣子。
许蚕亲手将小匣子递给齐斐暄:“恩公,请收下这个。”
“这是?”
“这是给恩公的谢礼。”许蚕低头,声音几不可闻,“是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恩公可赠予心上人,还望恩公不嫌弃。”
女孩儿家喜欢的东西?应该就是些首饰之类的。齐斐暄没多想,她接过匣子:“时间不早了,明徽大师在哪里?我送他回去。”
“大师正在给父亲讲解佛法。”李息安多说两句话便虚弱的上气不接下气,“我这就让阿成去把大师请来。”
“唔,好。”齐斐暄看看许蚕,忽然想到原书里对这一对的描述。
如果齐斐暄没记错的话,那书里的张香桃简直就是个封建社会里教科书式的恶婆婆。齐斐暄颠了颠手里的盒子,有意嘱咐道:“李公子,齐某有几句话要讲。”
“齐公子有话直说就是。”
“虽说你和夫人已终成眷属,但是张夫人那边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们。李公子还是要小心。”齐斐暄道,“若是能早些离开,就早点离开吧。在李府住着,许夫人可是要在张夫人手底下过日子的。”
李息安神色严肃的点头:“在下打算年后就带着内人回江南。”
李家根基在江南,只不过这些年来只在齐京附近经营,没什么人回去。李息安说要回去,一来是避开张香桃,二来也是因为他要发展自己的势力。
齐斐暄道:“那就祝你好运。”
去找明徽大师的阿成也已经将明徽带过来,阿成在门外说:“公子,大师请来了。”
“那我就先走了。”齐斐暄把小匣子交给如宝,“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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