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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迷思
    我的召唤物很奇怪第一卷:异乡人与异乡人309.迷思红颜山脉深处,血族城堡内。

    高居王座之上的纽曼一手握拳托腮,一手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奶猫。

    布金仍在讲述,从他们入侵路禹领被抓受困于监牢,到重获自由后在路上的惊险遭遇。

    宫殿两侧端坐的血族长老们闻言交头接耳,不少在得知布金与纳灵被俘后愤怒地要剥夺六翼头衔的人此时重提自己的观点。

    “灵魂层面的恐惧,对于血族天赋根源的压制…”有长老玩味地重复着布金叙述中所使用的词,“听上去…你很恐惧那个叫做路禹的男人。”

    布金大汗淋漓:“他的仆人名为须臾…我所恐惧的是她…”

    “我更想知道,这是否只是一个借口,是你实力不济,害怕责罚寻找的托词。”有人说,“你描述中的敌人更像是超越了我们认知范畴的更高阶魔法师,刚才长老席上有人说得好…你描述的,还像是一个神明捏造出来,专门抹杀血族的猎手。”

    布金不知所措,他只是将自己面对须臾时的惊骇认真描述出来,不曾想从上至下对于他的描述都充满了质疑。

    纽曼始终沉默不语,他将所有长老的反应尽收眼底,等到布金冗长的描述结束,全场只剩下窸窸窣窣的声响,这才用眼神示意一旁的眷属拿起金色小锤轻敲置于王座旁的小钟。

    一脸三声钟响,纽曼将歪斜的身子摆正,神情凛然。

    布金惶恐地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纽曼制止了来自长老席的责问,他抱着猫离开王座,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布金身边。

    “强大的对手总是会在战斗中给予我们的勇士极大的压力,布金的描述应该让我们引起重视,认真审视这群卑劣入侵者的实力,而非对他的指责与谩骂…”纽曼玩笑道,“我们可不是人类,清算同族可以毫无顾忌,毕竟他们人多。”

    纽曼的话让宫殿内回荡起一阵笑声。

    “同时我们也应好奇。”纽曼举起手掌,示意笑声暂歇,“个体的强大难以弥补巨大的数量差距,是什么让这寥寥数人敢于冒犯血族之魂,入侵这片已被我们书写上名字的土地?”

    愤怒被疑惑压制了下去,情绪被纽曼调动起来的长老们也开始感到困惑。

    “再说一遍你回来路上遇到的那件事,让长老们听清楚。”纽曼命令。

    布金不敢怠慢。

    离开路禹领地之后,布金一路疾驰,生怕人类出尔反尔,在漫长的历史中,他们已经吃过不少次亏。

    长时间没有吸血的他本已适应,但是忽如其来的血腥味令他停下了脚步。

    布金顺着味道摸索前行,隔着一片小土坡看见了远处耀眼的光,等他缓缓靠近这才发现,一路上尸横遍野。

    站在人类与血族的尸堆附近,淡淡的光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型轮廓,而他的手上则是一個奄奄一息的血族。

    布金愤怒地踏步上前,却在靠近对方的一瞬间…山崩海啸般恐怖魔力铺面而来。

    那个人缓缓转过身,布金却看不见他的脸,无尽的光辉占据了他的视野,耀眼的光芒刺得他流下了眼泪,灼烧感在浑身上下蔓延,像是被烈火点燃。

    布金只能感觉到对方在快速向自己移动,六阶的本能以及丰富的战斗经验救了他,不退反进与那释放着光芒的人型猛烈地对撞,在仅凭下意识地攻击中,布金侥幸命中了对方。

    然后,布金逃了。

    长老们再度露出了鄙夷之色,纽曼却把手按在了布金的肩膀上。

    纽曼的眷属托举着一个金色的盘子走了出来,一片绣着银枫树叶的衣服破片在长老席上被传递着。

    “这个图案…”

    “银枫树叶似乎是…教国!”

    宫殿内一直保持沉默的长老们炸了,他们敲打着桌子,要求传递速度加快。

    无法平静,每一个血族长老在看到衣服碎片之后目光呆滞,神情凝重。

    在血族中,教国常被一些人称之为光辉之国,而优势种血族最惧怕的恰恰是光魔法。

    梅拉四国建立以来,疆域不断扩大,在最近的一百多年内趋于稳定。

    碎金城处于整个梅拉的西南边陲,梭伦以南,教国以西的这片区域因为两国刻意保持边境距离的缘故,一直都不曾染指,只是扶持了诸多城邦小国。

    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如果教国想要统治这片区域,血族无能为力。

    现任教皇劳伦德是个掌权八十年的老好人,他为了避免教国外部关系紧张制定了一份传教公约,这让光辉信者们不会大肆地挤压其他国家与城邦的地区宗教,也使得碎金城周边完全没有教国的人员在活动。

    现在,教国的人出现了,而且根据布金的描述…

    散发着耀眼的光辉,银枫树金丝刺绣长袍,稳稳压制布金…

    那个恐怖的名字呼之欲出。

    “光辉化身…”静谧的宫殿内有长老艰难地说了出来。

    教国意志的延伸,与斯莱戈的寂静者,梭伦的黑鸮,以及科德佐恩的暗影卫队齐名的怪物。

    他们数量更少,实力更强,信仰光辉之神愿意将自身一切奉献而出的他们甚至不惧怕死亡。

    光辉化身既是狂信徒!

    “为什么会在这里…教国要开始征伐了吗?”

    不安在蔓延。

    优势种可以肆无忌惮地算计,拉扯碎金城,但是他们没有力量应对来自四大国下场。

    “教国的劳伦德将死,为何会在这时派出光辉化身来到这片荒僻之地,这里已经没有富矿,是人类遗弃之地。”

    纽曼背着手,望着远处,若有所思:“几个人类忽然入侵我们的领地且一个个实力惊人,重点是,这群人无一例外都很年轻…这片大地上何时冒出了这么多天才,而且又恰好结伴来到这荒僻之地定居,他们似乎毫无进取扬名地欲望,只是想着养老…这等暮气沉沉的想法似乎与他们格格不入。”

    “碎金城那群愚昧短视自私自利的贵族忽然割肉放血与我们死扛。诸位,你们可曾见过那群蠢笨的肥猪将属于自己的财富大方地拿出,给予那些他们根本看不起的冒险者们?”

    “光辉化身突兀地出现…真有意思。”

    顺着纽曼的话语,不少长老们流下了冷汗。

    他们似乎能看见,雪山那头,一只大手伸向了这片曾被两个大国无视的土地,乌云已经遮蔽了血族的天空,暴躁的雷霆正在酝酿。

    “教国想要什么?”

    纽曼说:“劳伦德将死,新教皇需要功绩证明自己的能力,他们选中了这里。”

    十分合理的推断让血族长老们纷纷明悟,但是…

    “会不会,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巧合…”

    纽曼沉默许久,怀里的猫使劲的蹭着他的手臂。

    “或许是巧合,但是我们赌不起。”纽曼说,“原本袭击碎金城就是为了试探人类大国的反应,如今信息已经取得,他们却一反常态咄咄逼人,不计成本开始绞杀我们,恰逢此时又有一群厉害的年轻人扎入我们的心脏,有恃无恐地索要‘赔偿’…”

    “诸位,如果我们当做巧合,而劳伦德忽然日落…隐藏在我们看不见角落的光辉化身将会一涌而出,血族的血肉将会铸成新教皇的冠冕,为他顺利加冕巩固权利铺路。”

    又是长久的沉默,纽曼开口。

    “布金,你带领我的眷属与那群人类商谈赔偿事宜。”

    “传令下去,面对碎金城冒险者的猎杀,收缩活动范围。”

    宫殿内的长老一个个握紧了拳头,屈辱使得他们面色通红,携带人类眷属来参会的一些长老将怒火发泄在了他们身上,好似这一拳一脚能瓦解来自四大国的压力。

    他们明明战胜了精灵,战胜了巨人,一度将碎金城的冒险者们当做牲畜屠宰,可是此刻却不得不畏手畏脚,瞻前顾后…

    一切只因为浸染之灵战争后,在梅利亚斯的尸体上崛起的四大国代表的是人类一族的意志。

    巨龙正被斯莱戈赶尽杀绝。

    科德佐恩恶兽伯爵领将诸多种族的凶残阻挡在外。

    梭伦北方的精灵沉寂。

    教国以信仰与宗教统治各族。

    四大国,如同山岳。

    哪怕他们已经腐朽,哪怕他们内部矛盾重重,可他们依旧挺立,牢不可破。

    纽曼也有些悲哀,他没有制止这些长老无能狂怒,身为血族之主,哪怕他感觉这其中有不对劲之处,也不得不以最悲观的视角去审视一切。

    “我们难道要一直屈辱的,仰视着四大国的脸色,卑微地苟活着吗!”有长老不忿地怒火,将面前的桌子砸了个粉碎。

    纽曼嘴角带笑:“不…我们有着人类没有的优势。”

    纽曼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个世界:“寿命还有时间都站在我们这一边。”

    “梭伦边境的领主离心背德,已经开始提前准备魔力潮来临,他们等待的是权利的洗牌…我们等待的是种族秩序的洗牌。”

    “上一次浸染之灵打破了各族分食梅利亚斯残骸的步骤,各族也因此元气大伤,巨龙更是一蹶不振不复辉煌,人类幸运地站上了梅拉的巅峰。”纽曼握拳,“这样的幸运不会再有第二次。”

    “二十年,让我们等待二十年,让人类腐败,让他们狂傲地再统治这片土地二十年!”

    “魔力潮起的那一刻,我们将在他们被点燃的宫殿中开启下个时代。”

    “人类会偿还的,诸位,让我们静候人类的审判之时降临,这一刻…不远了!”

    ……

    ……

    光水母释放着柔和的浅绿色光芒,照亮着路禹身边的草地,她没有再去殴打可怜且迟钝的暗水母,而是跟着须臾和路禹一起数着天上的星星。

    躺在地上看星星是路禹缓解疲劳的不二法门,每逢召唤连连碰壁之时,他就会带着这群可爱的家伙,把大脑放空,为天上的星星编写出一个个名字。

    蘑菇头一样的光水母因为路禹在天上找到了一个与她形状类似的星座而高兴不已,她很人性化地想要和暗水母炫耀…但是暗水母一动不动。

    满天繁星之下,罗耶来到了路禹身边,用手枕着脑袋,学着路禹躺了下来。

    “很悠哉啊。”罗耶说。

    “不挺好的吗,没有熙熙攘攘,没有尔虞我诈,开开心心的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路禹说,“做人别这么累,如果发现与人相处真的很累,能躲就躲,以前我可是想躲都没办法躲,被逼着面对的。”

    “你在自己的家乡应该也是有头有脸的贵族,还会被裹挟着做不喜欢做的事吗?”

    路禹愕然了一会,苦笑不语。

    人生在世,谁能逃过尘世巨浪的拍打。

    以前路禹没得选,现在他发现自己的选择正确且明智,重要是可行。

    “自我打小起,我就翻阅家族史,欣赏着先祖们伟大的事迹…他们在遗训中告诫我们,六柱不是荣誉,而是责任…我想要成为他们那样的人,但是我发现条件不太允许。”

    路禹转过身,凝视着罗耶那张略带老相但还算俊逸的侧脸:“说下去。”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意识到了自己能力的不足,然后改变了想法。现在的我,只是想做一个不被后代耻笑的人,以及…”

    罗耶坚定地说:“无愧于心。”

    “塞拉告诉我,你委托赚的钱除了购物,救助冒险者,还有不少分给了一些穷人…以偷偷摸摸的方式。”

    罗耶笑着说:“能被教国的人发现,证明还不够偷偷摸摸啊,想必这也是梭伦王室对我很警惕的原因吧。”

    “之前问你钱都拿去做什么了,为什么不说呢?”

    “很自然想做的事,我不想拿来夸耀…我救不了太多人,能帮一个是一个吧。”罗耶说,“我也想知道该怎么改变梭伦的腐朽,改变这片土地上穷苦劳累,老老实实工作却活得如同牛马的人的命运。”

    “可我想不到…我曾见过一位禁魔教派的领袖,他告诉我,是魔法让人与人差距巨大,只要让魔法不存在,一切的问题就将迎刃而解…我一度觉得很有道理,可后来却发现…”

    “很蠢,对吗?”

    “是的…”罗耶说,“掌握武器的人会自然而然地奴役没有武器的人,魔法师们怎么可能会放弃魔法。”

    “先祖们拼尽一切才让梅利亚斯进入坟墓,浸染之灵归于虚无,开启辉煌时代,迎来繁荣与开放…可现在…先祖们的努力似乎全都白费了。”罗耶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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