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松笑道：“纠正你一下，不是所有的土地都是国有的，还有农村集体所有，不过现在把集体土地变为国有土地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你这两年确实没在内地白呆，能看到这一点，说明你已经是个大陆通了。”

    中国为什么能在短短40年的时间里重新崛起？

    对于这个问题，人们见仁见智，答案也是五花八门。

    在世界这个课堂里，有竞争有合作，有竞争就有排名，有排名就有分级，有分级就有尖子班。

    最开始尖子班里只有白头鹰和毛熊，至于人畜无害的小兔子，只能一脸艳羡地看着两个尖子生，狂流口水。

    世界班每隔一段使劲都会进行期末考，考试题目有选择题、主观题和附加题。

    小学生兔子做完了大部分选择题，至于后面的主观题和附加题，正在做或者还未开始做，所以做得对不对或者能得几分，还不得而知。

    兔子的运气很好，在做选择题的时候，不会做的就蒙，结果还蒙对了，而北面那个四肢发达学生毛熊，却做什么错什么，于是北面的毛熊不及格，被踢除了尖子班。

    兔子蒙对的一道选择题就是关于土地的。

    兔子的土地制度，从上到下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完整的顶层设计，甚至连“land finance”这一名词，也是在摸索了很长时间后才想出来的。

    但正是这个来路不清甚至没有严格定义的“land finance”，前所未有地改变了兔子城市的面貌，成为兔子经济崛起的根源。

    land finance背后的经济、政治和社会含义，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兔子打开国门后，想要发展经济，就得有资本，可兔子穷得叮当响，根本没有资本，那就只能借。

    用什么方法来吸引资本，尤其是国外的资本？

    或者更干脆这么问，资本凭什么相信你兔子能让我赚到钱？

    就像做生意一样，你没有任何资本，别人凭什么跟你玩，带你玩？

    现实生活中，你做生意向银行贷款，只有两个方式：一是靠你的信用，二是靠抵押。

    前者自不必说，在资本的眼里，兔子的信用……，反正以兔子的信用借不到钱，那么只剩下以资本为资本作抵押，但问题是，兔子缺的正是资本。

    那么兔子到底是凭借什么取得了资本的信任？

    资本的形态多种多样，土地也属于资本的范畴，甚至连劳动力也是资本。

    比如，70年代末、80年代初出现的“三来一补”经济形态，本质上是兔子以劳动力和现成的土地、厂房、机器作价出资，跟国外的资本开展合作，外方向兔子支付固定的年加工费，使用中方的劳动力和机器、厂房，产品销售的收入和风险均由外方承担。兔子从加工费中拿出一小部分来给工人发工资。

    除此之外，“三来一补”还有一种形式，比如，舌口工业区早期以土地作价出资，与外国资本合作建厂，工厂的所有权归兔子所有，但经营权和收入权归外方，即外方拥有“三来一补”企业的实际控制权。

    或者将成片土地委托外资开发经营，这种经济形态的实质是，外商从中方手中租赁土地经营，兔子是地主，外商是承租人和经营者，外商付给兔子地租，兔子从外商那里收取租金。

    在这些例子里，劳动力和土地都是获取资本信任的抵押物，通过这种非常“低级”的方式，兔子逐渐获得“初始信用”。

    一个人，一个国家，一旦有了信用，后面的生意就好做多了。

    换做别的国家，土地私有制的国家，这条路根本走不通，所以韩泽声刚才说得很对，土地正是兔子最大的底牌。

    土地全民所有制度和集体所有制，为政府垄断土地一级市场创造了决定性条件，land finance的作用，就是利用市场机制，将这笔隐匿的财富，转化为启动兔子城市化的巨大资本，而城市化又反过来推高了这笔隐匿财富的价值，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兔子有钱了，才能做事，没钱，只能干瞪眼。

    所以，不管后世人们多么痛恨“land finance”，都无法抹杀“land finance”的功劳。

    傅松是站在三十年后往前看，所以才看得这么清楚，但韩泽声一个土生土长的香江人，却能看得这么透彻，肯定是有点水平的。

    老子要不要搞点事情？至少要让上头知道，原来卖地这么赚钱……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他最关心的是什么时候能把跟市政府签订的投资协议落实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傅松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否极泰来，什么叫效率，以及市政府是如何对待“沐城人民的好朋友”的。

    韩泽声和吕仁鹤分别被授予“沐城市荣誉市民”称号，韩泽声获得这个称号是无可指摘的，但吕仁鹤这个冒牌沐城人获得这个称号，绝对是暗箱操作。

    两天后，韩泽声代表远景集团与沐城是政府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这次是真正的具有法律效力的协议，毕竟协议上盖了市政府的大章，还有程市长的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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