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傅松跟大家宣布了这个消息,然后拿着两门专业课的教案,来到施霞和王书合桌前。
他俩刚来,办公桌安排在一起,头对头坐。
“施老师,王老师,这是我前段时间整的教案,水平有限,你们要是看得上就用,看不上就算了。”
王书合双手接过教案,笑着道:“傅老师,你太客气了。我刚毕业,没有一点经验,你这本教案可算帮了我的大忙,回头我一定好好学习一下。”
这话说的漂亮,不管王书合是不是假客气,但就是让人听的如沐春风。
傅松将剩下的一本教案递给施霞,施霞却没有接,面无表情道:“傅老师,我对教学有自己的思路和想法,不想拘于别人的条条框框。”
话音刚落,整个办公室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傅松的手就那么停在半空,不上不下的,别提有多尴尬。
邵青这个平时没有存在感的老大姐连忙打着圆场,上前接过傅松的教案,笑道:“小傅,我是咱们办公室水平最低的一个,正好借来学习学习,你不介意吧?”
“邵姐,你拿去吧。”傅松笑了笑,把教案塞到邵青手里,本来还想临走前请大家吃顿饭,但碰到刚才的事情,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收拾好东西,意兴阑珊地出了办公室,然后来到四楼,敲开了葛寿文的门。
葛寿文是沈校长的秘书,沈校长在哪他就得在哪,所以他跟别的支援教师不一样,开学前跟着沈校长返回学校。
“老傅,你来了,我正准备去找你呢。”葛寿文热情给傅松倒了杯茶,“你的事儿我听沈校长说了,恭喜恭喜啊!”
傅松喝了口茶说:“行了,跟我还来这套?我来干什么你应该清楚吧?”
葛寿文笑道:“养猪场的事儿呗,你放心,我帮你看好家。”
傅松说:“养猪场交给你我还是放心的,其实也不需要你亲自做什么。我唯一担心的是饲料问题,这批一共3600多头猪仔,饲料消耗可不是个小数目。头一个月可能会好一些,但越往后饲料消耗越大,就怕到时候饲料厂的产能跟不上。”
葛寿文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棘手,“那只能再多联系几家饲料场。”
傅松说:“问题就在这,每家饲料厂的配方不一样,猪吃了后生长速度和肉质也不一样,这种情况对管理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葛寿文牙疼似的说:“那怎么办?总不能让饲料厂统一配方吧?这根本办不到。”
其实傅松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那就是办一家大规模的饲料厂,以前他只是有这个想法却没有实力,现在他倒是有这个实力。只要跟吕仁鹤打个招呼,抽调几十万上百万美元搞一家外资饲料厂,不要太简单。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办一家饲料厂从提出投资意向到落地再到最后投入生产,起码得半年时间,半年后这一批猪仔早就出栏了。
再说,傅松根本就舍不得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抽调几十万上百万的资金,这些资金留在吕仁鹤手上,到年底能变成几百万甚至上千万,而用于投资建厂,到年底连本都回不来。
这么简单的算术问题,傅松自然知道怎么取舍。
“这事儿我就不插手了,你问问蒋卫林的意思,按他说的办。”
“好。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怎么,舍不得我走,想请我吃饭?”
“去你的,你又不是不回来了。说不定哪天我就去首都办事,到时候打你的秋风去。”
“明天上午去养猪场开个碰头会,别迟到啊。”
从葛寿文这边离开,傅松去了校办科办公室。
好久没来了,办公桌上铺了一层灰尘,花了点时间把桌子擦干净,刚想坐下喘口气,就看到于欣站在门口幽幽地看着自己。
傅松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连忙挪开目光,“于科长,好久不见啊。”
于欣走进来,把暖瓶放在门旁,“傅科长,您真忙啊,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见你一面比登天都难。”
傅松打了个哈哈说:“我也想偷懒啊,可惜事情太多,没办法。坐坐?”
于欣摇摇头说:“我可不敢打扰你这个大忙人,站着就行了。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傅松说:“过两天去首都出差,临走前把手头上的工作安排下去。”
“出差?去多久?”
“具体多久我也不知道,至少两三个月吧,也有可能半年。”
“怎么这么久?你以后是不是不在沐大干了?”于欣突然感觉到一丝紧张,下意识地揪着衣角,她已经忘了来这的目的,一眨不眨地看着傅松,生怕从他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只是借调,完事儿后肯定还得回来。我就是想留在那,人家也不要啊。”
于欣松了口气,同时又感到淡淡的失落。
他说借调去社科院工作,那么他将来打交道的要么是研究员要么是领导,于欣觉得如果他能留在那里,比沐大当个校办科的小科长或者养猪场的厂长不知道强多少倍,而且他又这么年轻,今年才二十六岁,前途不可限量,如果自己和他……
于欣想着想着就痴了。
自从去年中专毕业后,就不断有人给她介绍对象,有几个条件颇为不错,有一个甚至还是副处,虽然年纪稍微大了点,比她大十岁,但也就三十出头,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年纪,倒不是不能接受。
但在她看来,傅松同样是一支潜力股,年纪轻轻就成了校办养猪场的厂长,过两年资历够了,校办科的科长也不在话下。
最让她动心的是,她在傅松的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没事儿的时候总是拿他跟父亲比较。
虽然父亲已经成为了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甚至为了仕途不敢承认她这个女儿和于升这个儿子,但这并不妨碍于欣去崇拜他。
她还记得父亲被下放那年,母亲牵着自己的手,怀里抱着刚出生不久的于升,走进棉纺厂的那套房子。
从此以后,她开始叫另外一个陌生男人爸爸,那一年,她才3岁,但已经记得很多事了。
在那以后的许多年里,继父对她和弟弟一直都很好,将他们视如己出,但那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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