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做了决定,傅松也不急了,看到旁边有块磨盘,便走过去坐在磨盘上,抱着胳膊看热闹。
冲突更加剧烈了,冯芳看得头皮发麻,有心想上去劝架,两条腿却不知怎的不听使唤。
转身一看,傅松居然翘着二郎腿看热闹,一脸贱笑,于是小跑过去,气呼呼道:“小傅,你有精神看热闹,咋不上去拉架?”
傅松巴不得打的更激烈,哪里肯答应去劝架。
“哎呦呦,头疼,冯姐,你帮我瞧瞧,是不是还流血?”
冯芳当真了,扒拉着他额前的头发看了一眼:“可不是,还没止住,你等下下……,嘿,瞧我这记性,刚才光着急上火了,都忘了给你止血。”
说着,冯芳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手绢,对折了两下,按在傅松的伤口上:“这手帕没用过,干净的。”
傅松装模作样地哼哼了几声,继续看热闹,冯芳像唐僧一样,在他耳旁叽叽喳喳叨叨个不停。
“小傅,你是大学生,脑瓜子聪明,快想想办法,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了!”
“好!小张有两下子!”傅松对冯芳的话充耳不闻,反而对测绘队的小张刮目相看。
就在刚才,小张于敌军中夺了一根棍子,然后来了个横扫千军,一棍子打翻了五六个村民。
可以啊小张!
冯芳气得跳了脚,好嘛,老娘心惊胆战的,你个小兔崽子倒好,不仅不解决问题,反而幸灾乐祸。
“傅松同志!我以一个老党员的身份要求你,想办法阻止这场冲突!”
傅松扭头看着一脸严肃的冯芳,感觉她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于是也严肃起来:“冯芳同志,你说得对!太不像话了,简直乱弹琴!无组织无纪律!”
冯芳见他这么识趣,脸色好看了不少:“小傅,你别挑姐的理。说句不好听的,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傅松对这话倒是认同:“呵呵,姐,瞧你这话说的,你的事儿就是俺的事儿,你说咋办俺就咋办。”
冯芳白了他一眼:“我要是知道咋办我还问你干啥!”
傅松往人群中瞄了一眼,哎呦,小张怎么回事,刚才一条棍子舞得虎虎生威,眨眼功夫就被揍得鼻青脸肿了。
太差劲了!
收回目光,傅松笑呵呵道:“姐,你也别急,先听我分析眼下的局势。这场冲突的发生既是偶然,也是必然,你同意吧?”
冯芳眼珠子乱转,装傻充楞道:“呵呵,小傅,你在说啥,姐笨,听不懂。”
傅松心里哼了一声:“得,那就当我没说,咱们就在这干耗着,反正我受伤了,流血过多,哎呦,我头好晕!”
无赖!
以前小傅不是这样的人啊,老娘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今儿这是咋了?
冯芳咬着后牙槽道:“小傅,都是明白人,你就甭绕圈子了。”
傅松顺手拍了个马匹:“都是冯姐教导的好,等这事儿结束了,俺请姐吃饭。”
冯芳眼睛一瞪:“还吃饭呢!吃你个头!”
傅松不以为意,咧嘴笑道:“咱们暂且不提这事儿的起因,就说眼下这架,一方一肚子气,一方觉得这是天大的任务,这简直就是干柴烈火,只要一个火星就……,嘭,着了!我敢打赌,不管咱们管委会谁来了,这架都免不了。”
“那倒是。”冯芳点点头,随即扑哧一笑:“啥干柴烈火,年纪不大花花肠子倒不少。”
“啥?姐,你说啥,俺听不懂。”
冯芳一双细长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傅松:“滚蛋!小傅啊小傅,没想到你掩藏的这么深,姐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傅松被冯芳盯得有些不自在,轻轻咳了咳:“姐,我这叫低调!低调懂不懂,俺娘从小教育俺,做人要低调……。”
“得了,别扯犊子了,老娘没工夫跟你碎嘴皮子。”
“那个啥,说到哪了?哦,这架谁来都免不了,所以关键在于荷花村村民,他们心里有气,得让他们把气撒出来,只要气撒完了,这事儿就好办了。”
“这是啥歪理?”冯芳气笑了。
傅松一本正经道:“这可不是歪理,这是心理学。谁都知道打架不对,还犯法,那为啥还会打架?无非是心里有气,脑袋一冲动,就干上了。等气撒完了,理智占了上风,打架的人大概率要想想后果了。”
冯芳拧着眉头想了几秒钟:“得,就算你说的有理,那你说咋办?”
傅松用手指弹掉皮鞋上的泥,说:“好办,看我的!”
爬起来拍拍屁股,站在磨盘上看了一眼场中形势,傅松感觉火候差不多了,测绘队的几个小伙子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再打下去也没意义了。
“别打了,警察……,公安来了!”傅松掐着腰,气沉丹田,大吼一声。
这一嗓子跟方才某个专业人士的哭号有的一拼,顿时将荷花村的村民给震住了。
“啥,公安咋来了?”
“快走快走!”
“草,我的鞋哪去了?”
“你个二愣子,还找啥鞋,风紧扯呼!”
……
冯芳傻眼了,这样也行?
不是行,是非常行,看着一片狼藉的村口,冯芳松了口气,激动道:“太好了,小傅,你去救治伤员,我去迎接警察同志!”
嘿,这姐们儿猴精猴精的,推卸责任和抢功劳比谁都积极。
可惜,傅松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冯姐,没有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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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警察?你不是说警察来了?”
傅松摊摊手:“我就是随口说说,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冯芳磕磕巴巴道:“村民们发现警察没来,会不会再出来?要不我们去报警吧?”
别看冯芳一直以傅松的大姐自居,但刚经历了一场吓人的冲突,她早就六神无主了。
傅松嘴角抽了抽,把逃跑都能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也没谁了。
冯芳使劲地推了推他:“你倒是说话啊!”
傅松蹲在磨盘上,岿然不动,捏着下巴道:“姐,你会开车吗?不会啊,最近的派出所离这十几里地,你走过去起码得一个多钟头。”
“谁说我去!你去!”
傅松马上抱头:“哎呦,头好晕!”
冯芳:“……”。
傅松傻了才去报警呢,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装成受伤严重。
一个能步行十几里地去报警的小伙子,你说他有病,谁信?
反正傅松不信!
所以,打死都不能离开案发现场!
村民们都跑回家了,村口只剩下测绘队的小伙子们躺在地上呜呼哀哉。
作为一个有爱心的国家干部,傅松带伤上阵,忍受着巨大的伤痛,开始慢悠悠地救助伤员。
测绘队一共五个小伙子,加上卡车司机,一共六个人,傅松刚将第四个伤员扶起来,就听到远处传来汽车马达声。
警察来了!
考验演技的时刻到了!
傅松捂着脑袋,身体往后一倒。
卧槽,运气真差,后背有石头!
“小傅!你咋了?”
“傅同志!傅同志!”
傅松忍着痛双眼紧闭,直到自己被抬上了卡车,这才偷偷地睁开眼睛。
春天午后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柳枝,斑驳地洒在傅松的脸上,真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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