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单云一通操作,赵离浓的任务通知时间被修改为1月21日,单云几次郑重说过,她一定不会有事。
然而这在康立看来,不过是缓刑而已。
每天赵离浓来中央农学研究院,都能见到康立同情又复杂的眼神,她倒没有那么在意,反而因为研究院官网的任务通知,院里其他人不再特意为难她。
赵离浓只当不知道,继续做着自己的工作。她还没有和风禾说任务的事,但对方似乎已经察觉到什么,想要尽快将自己曾学过的知识写出来,但风禾心理阴影未消,每一次动笔后便脸色苍白,额间布满冷汗。
她接连撞见数次,便不让风禾再继续。
“我已经在农学研究院,认识很多研究员,以后可以自己学。”赵离浓蹲在轮椅旁边,握住风禾的手道,“您身体最重要。”
风禾几次开口,均被赵离浓说服,最后只好点头。
但赵离浓还没想到之后要怎么和风禾说,一拖再拖,想要等这个年过去之后再说。
至于何月生他们,由于农学研究院的官网需要账号,他们进不去,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几人每次通讯时,她都没有说。
不过这段时间,第九农学基地的几个人很少打通讯过来,联络赵离浓也只是问一些难以分辨的相似病症。
那次公布出去的种植资料虽写清了各种病症,但不是每一个病症都有图片,光从文字来看,难以建立画面感。
赵离浓知道他们要参加12月底的种植官跨级考核后,便专门花了几天,粗略画了画一些难以分辨的病症样式,同时将自己在原来世界实地观察研究得来的经验写上去,发给了何月生几人。
“你今天去见了什么?”何月生问佟同。
佟同打开自己的光脑,翻出数十张照片:“茉莉,主要虫害还是卷叶蛾和红蜘蛛,你呢?”
“番红花。”何月生也分享出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
他们是危丽带过来的,实地观察第八基地一些种植物的病害,因为这个基地受单云管辖,所以两人在这还有专人护卫,不用提心吊胆。
饶是如此,每天到处在第八基地蹿走,也让两人身心俱疲,为了最快吸收知识,每晚两人都会互相分享一遍今天见到的病害植物。
旁边的危丽没去,白天就待在房间看小鸡。
她要考畜牧官,和两人不是同一赛道,畜牧方面有周千里在,只要来了第九农学基地,成为农学生后,资料不算封闭。
“晚上炖了鸡汤。”危丽端着一锅鸡汤进来,“给你们补补脑子,月底一定能通过考核!”
她一进来,不说桌前的何月生和佟同脸青了,连坐在床边的严静水都皱起了眉。
自从那天单云要严静水通过种植官考核,去和赵离浓组队,危丽又和佟同、何月生说了这件事。
这两人都要报名参加种植官跨级考核,想要和赵离浓组队。
不过何月生和佟同的基础薄弱,不像严静水直接考肯定能过。
危丽认真沉思后,提出两人需要突击复习,而严静水则当两人的老师,负责指导他们学习。
正好第九农学基地放寒假,危丽带着他们去第八基地转,实地考核,结果四人餐餐顿顿都吃鸡,吃的脸色红润,心中沧桑。
但危丽端过来的一锅热腾腾的鸡汤不能浪费,即便三个人痛苦,也只能含泪吃干净。
“明天能不能不吃鸡了?”严静水放下勺子,终于忍不住道,“再好吃,也不能天天吃。”
“米饭都能天天吃呢。”危丽嘀咕,随后妥协,“好吧,明天吃清蒸石鸡。”
见他们实在情绪激烈,危丽遗憾解释:“石鸡不是鸡,是一种蛙。”
肉质鲜嫩,味美似鸡,所以得名石鸡。
当然,坐在饭桌上的三人并不知道危丽的“险恶用心”,只为明天不用再吃鸡,松了一口气。
一直到12月31日,今年首次全面开放种植官跨级考核,几人到了中央农学研究院门口。
去年的今天,何月生几人在考场外等着赵离浓,一年之后,赵离浓在考场外等着他们。
“学妹,我肯定能考过!”危丽自信满满道,“过几天,我就是畜牧官了!”
“你今天早上吃了什么?”赵离浓问她,有些担心。
危丽顿了顿:“没敢吃。”她怕吃了拉肚子。
“你别在考场饿晕了。”何月生也有点担心危丽,霉气罐的威力实在太大。
危丽瞅了他一眼,伸出手:“那你拿颗糖给我。”
何月生摸了摸口袋:“……今天没带。”
“这个吃不吃?”严静水递给她一块巧克力。
危丽毫不犹豫接下来,塞进口袋:“等我饿得头晕的时候再吃。”
“你们俩也不会有问题。”严静水犹豫片刻后,对佟同和何月生鼓励,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教两人,看着他们进步。
赵离浓并不知道他们的学习情况,看向佟同,安抚她:“明年还有机会。”
她这话说出来,佟同便摇头:“我今年一定要通过考核。”
赵离浓一愣,她记得佟同经济状况不是特别困难,种植官福利确实不错,但每年选的人太少,往往需要多次才能通过考核。
即便今年有资料,但时间太短,想要全部吸收也有困难。
“佟同只是怕明年政策又变了。”何月生见状,主动解释。
赵离浓理解。
实际上今年来参加种植官跨级考核的农学生并不多,一是很多资料没学完,二是不少农学生还在观望,尤其是低年级,实操不多,即便考上种植官,也不一定能胜任。与其如此,倒不如好好吃透资料,慢慢在第九农学基地毕业,再进行考核。
资料是固定的,他们学了,能对农作物进行病症防治,植物异变的概率减少,至少生命可以得到一定保障。
今年多出来那么多来参加考核的人员,大部分还是各基地的种植员,他们有种植经验,对资料吸收起来更快。
“考核快开始了,你们该进去了。”赵离浓对四人道。
危丽几人挥了挥手,转身往考场走去。
她望着四人分别走入人群中,今年的考生年龄差距很大,不少头发花白,原本已经放弃考核的种植员也来了。
……
一整天的考核,种植官考核还算顺利,也没有出现异变植物,不过下午畜牧官考核那边有个考场出了意外,一名考生抱着小猪崽的时候,脚下踩中粪便,小猪崽直接飞了出去,撞倒了考官,考官当场昏迷,拉去医院了。
当赵离浓看着何月生、佟同和严静水一一出来,而危丽迟迟不见踪影时,她心中已经猜到一些。
何月生拉住一名参加畜牧官考核的考生,询问是哪个考场,对方想了想道:“我考场隔壁的隔壁,应该是六考场,他们换了个考官,正在重考。”
“这运气……”何月生摇头,“踩中粪便的考生恐怕是危丽吧。”
他们没办法进入考场区域,只能在外面等,直到一个小时之后,六考场的考生才被放了出来。
危丽一出来,赵离浓几人齐齐看向她的鞋子。
“……”危丽抬起脚底,微微仰头,稍稍高傲道,“踩到粪便的考生不是我!”
何月生打量她的干净的鞋底,点头:“今天运气不错。”
“但是比其他人多花了一个小时。”严静水指出危丽依旧倒霉的证据。
佟同脸上露出两个酒窝:“学姐这次还有一整个考场的考生陪着,也不算倒霉。”
赵离浓见危丽眼神飘忽,便知道她还有什么没说。
果不其然,几人没走几步,危丽就撑不住,蹲下抱着自己的脚,想要去医院。
那个考官倒下的时候,头撞在她皮鞋上才晕了过去,危丽脚趾当场就不好了,硬是撑着考核完。
几人迅速去医院检查,好在农学研究院对面就是中央医院,几步路就到了,检查一看,危丽脚趾被砸骨折了。
“医生,我多久能走路?”危丽紧张问道。
医生:“4到6周。”
危丽脸色一变,一个多月时间,她瘸了一只脚肯定赶不上赵离浓离开的时间,于是又问医生:“痊愈的快,时间会不会短点。”
“那也要4周。”医生开好单,“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危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尝试着问医生:“有没有什么特效药能让我快点好?”
医生无语:“骨折需要时间痊愈,除非你异变,指不定就好了。”
危丽小声嘀咕:“这霉运,迟早有一天我要异变。”
医生:“……”
赵离浓站在旁边看着危丽的神情,心中有些奇怪,她觉得无论是危丽还是佟同,似乎都有一种掩不住的急躁。
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当考核结果出来第二天,赵离浓明白过来了。
考核结果出来当天,四个人全部通过,连向来以克己严谨为自我要求的严静水也松了一口气,露出喜悦的神色。
赵离浓在旁边也替他们高兴,还想了想研究院会怎么安排十几个跨级考核成功的种植官、畜牧官。
很快几个人为了庆祝,中午的时候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特地剔除有鸡的菜品,危丽拄着拐杖,罕见没有表现出反对。
这天赵离浓还没有察觉异样。
直到第二天上午8点59分,赵离浓刚走进研究院大堂,光脑突然收到一则消息。
【组队成功!项目负责人赵离浓,四人于8点58分申请组队,该申请已被上级同意。】
按照规定,外出项目除发起人外,还有几个名额可以申请组队。不过一开始赵离浓就找不到研究员组队,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从未放在心上。
结果现在她突然收到了组队申请成功的消息,她愕然点开链接,瞬间跳出四份申请表。
申请表上姓名、照片、等级一清二楚,最右上角赫然还印有电子版红色“同意”字样。
名单中的人正是危丽、严静水、何月生还有佟同。
赵离浓的上级是单云,从他们四人发起申请到单云同意,前后只有一分钟之差。
也就是说这件事,几个人明显已经商量好了。
赵离浓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堂,垂眸久久凝视着这四份申请表,喉头紧涩,她右手紧扣着左手腕的银环,脑中回忆起考核那天佟同和危丽隐隐透出来的急躁,想起之前何月生几次通讯都是在问她种植问题,也记得严静水几次打来通讯,不等她接,又挂断。
原来……他们一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