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好多年前老白出去捡了塑料瓶什么的就不带回来了,而是用个塑料袋装着放在垃圾桶边。
因为李文军劝他说,人落魄的时候,垃圾桶里的塑料瓶就是最后的希望。
老白不需要这个钱,就不要跟这些人抢晚饭了。
老白觉得很对,自己当年就是因为落魄到三餐不济才去捡垃圾。
后来情况好了,这事就成了他解压让自己安心的方式。
现在确实没必要了。
解压归解压,捡到的废品还是留给最需要的人吧。
那小老头忽然意识到不对,猛然回头,盯着李慎行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径直走过来,伸手指着李慎行,大笑:“哈,跳跳,是你小子回来了。”
李慎行冲过去跟他抱了抱。
白立刚踮脚揉了揉他的头:“啧啧,真的长高了,以后我要搬凳子才能弹你脑门了。外面无花果还没熟呢,你怎么就来了。”
李慎行嘻嘻一笑:“老白,我来跟你拉赞助。”
白立刚脸色立刻沉下来,痛苦的看着他,明显在理智和情感之间拉扯,最后才憋了一句:“你要多少?”
李慎行:“一百万。”
白立刚又痛苦了好一阵,才说:“我只能给你五十万。”
李慎行:“行,就五十万。”
白立刚想反悔,又觉得不太好,只能咬牙切齿认了,对财务说:“去,带着小兔崽子开一张五十万的支票。就写慈善捐款。叫他开发票回来。”
虽然他这个企业属于国家高精尖技术企业,税收有优惠。
可慈善捐款说不定能把剩下的也免掉。
好歹也回点血。
李慎行:“我们这个开不了发票。”
白立刚快哭了,挥手:“行行行,赶紧走。我怕我自己等下后悔。”
沈墨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国内印刷行业领军人物,复印机扫描机研发的元老,谁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抠门的小老头。
李慎行领了支票从厂门出来,忍不住跟沈墨一起大笑。
门卫叹息:“李慎行,这世界上也只有你能从老白这里揩油。”
李慎行有些得意:“那是,因为他们都是真疼我。”
沈墨想说:其实你爸也疼你。你明明跟别人都能很好交流,为什么在你爸面前就那么拧巴呢。
她晚上回到住处,想了想,给家里座机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妈妈。
她跟妈妈聊了两句,便问:“爸爸呢。”
妈妈一愣,忙说:“在在,就在旁边。”
然后便传来嘻嘻索索的声音,那是话筒在传递,因为传递的人太兴奋又急切,还掉在了地上一次。
沈飞扬故作镇定的声音在话筒里响起:“喂。是我。”
沈墨忽然哽咽了,小声说:“爸爸,是我。不好意思,以前是我不懂事,老顶撞你。”
出来吃了亏,碰了壁,她才能理解父亲的苦心。
外面的人,对自己不会那么包容。
很多事情,要多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思考一下。
沈飞扬一愣,声音紧张地问:“谁欺负你了吗?不要怕,告诉爸爸是谁,爸爸帮你报仇。”
沈墨破涕而笑:“没有,就是我忽然长大了,明白了一些事。”
沈飞扬松了一口气:“哦......好好好。工作做不做得好,没关系,你开心就好。有时间多回来。”
沈墨:“嗯。”
沈飞扬:“李慎行那小子,你要真不喜欢,也不用勉强。我们只是让你们试试看。”
沈墨:“知道了。”
-----
跑了三天,李慎行就把能想到的人都走遍了。
厂长们看到李慎行都很惊喜,一百万给得很痛快。
大家都鼓励李慎行:“小子,好好打啊,不要给‘文军新城’丢脸呢。”
“跳跳有出息了,都能去全运会打比赛了。厉害。”
“跳跳可算是长大了。”
莫厂长还问李慎行一百万够不够。
李慎行看他已经全白的头发,忽然有些羞愧,一连声的说:“够了够了。谢谢莫爷爷。”
李慎行坐在车里把支票一数,算上李文勇那里的也才九百五十万。
还差五十万。
不过,他不好意思回去再要第二次了。
他知道,其实都是卖的李文军和李文勇的面子。
沈墨提醒他:“要不再去找李厂长商量一下?”
你亲爹啊。
你不找亲爹要总想着跟别人多要点,多奇怪啊。
李慎行没回答只顾着沉思,忽然咧嘴一笑:“我知道找谁了,找我哥。”
沈墨:“啊?”
李慎行:“李谨言啊。那家伙很有钱,搞了好几个发明,得了几百万奖金。他悄悄用这些钱炒股,现在手里少说两千万。我叔他们都不知道。上次李谨言自己买了辆车,我叔还悄悄赞助他。我跟他要五十万不过分吧。”
沈墨:“我觉得不太好,用企业的钱赞助和个人赞助是完全两码事。”
李慎行:“他的发明也是跟军工有关系,奖金也是军工奖励的。现在又不是我叔的下属企业和员工。完全符合首长提的几个条件。”
他越说越兴奋,然后拿出手机给李谨言打视频。
“文军实业”的新款智能手机,市面上还少见,可是李慎行却已经用上了。
那边接通了,传来李谨言凉凉的声音:“干嘛?你在军队竟然可以用手机。不怕被没收吗?”
李慎行把手机举起来,四处走了走,让李谨言能看到周围,然后说:“我回来了。”
李谨言挑眉:“呵呵,真稀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慎行:“哥,给我点钱。”
李谨言:“干嘛,你又闯祸了?!!”
李慎行:“不是,我出来帮我们球队拉赞助。”
李谨言冷笑:“你是不是傻啊。我们可是对手,你跟对手的球队主力球员要赞助?!!”
李慎行苦恼地揉了头发:“哦,对了,忘了这茬了。”
李谨言:“你跟我要还不如跟我姐要。”
李慎行:“那不行,你的钱来得容易。我姐的钱都是自己打工赚的。”
李谨言冷笑:“蠢货,你以为我炒股跟谁学的。”
李慎行静了静,猛然叫了起来:“我去,为什么姐不教我只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