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客见殷天望已经给此事定调,方才安心入席。
韩自横心下不安,走到殷有方旁边询问霍起远的伤势。殷有方表示并无大碍,由霍定云带回去养伤。韩自横这才心下稍安。
诸客步入大堂,且见二三十只桌子已经井然有序摆好。上铺红布、下设红椅,周围庆灯环绕,一派喜庆之相。上首第一桌乃是一些所谓的前辈,由化神宗三巨头作陪。接下来是神王城一众后辈以及水家水悦蓉、云山团阮耀行、流沙门沙心蕊,由化神宗大小少、圣女姜行懿作陪。余下诸客各有安置。众店员陆续呈上佳肴,倒上美酒。
殷天望祝词。诸客纷纷随着站起。只听他道:“想我东异人上山下海,自古酒风颇盛,上桌有连喝三杯的传统,承蒙各位抬爱不嫌鄙陋前来相会,今天大家就入乡随俗一番,先来三杯如何?这第一杯,敬无上神恩!第二杯,愿四海升平、八方宁靖。第三杯,祝在座各位安康如意、福禄双全。”
诸客跟着殷天望的祝词连喝三杯。
殷天望又道:“些许俗物,稍显鄙诚。请!”
众人心知谦词。且见菜式一盘盘上来,韩自横虽说是食中行家,然而绝大部分都叫不出名字。原来,韩自横十年来与九州神女在鸟归难,所用食材都是些平时易见的。把最简单的东西做到极致,是他们师徒两个最大的爱好。可化神宗有意“暴殄天物”,好在诸客面前炫耀其实力,所用食材皆为凤毛麟角之流,取名为“九州豪宴”。韩自横如何能识,只好向水悦蓉请教。
殷有威看这韩自横,一股浓厚的乡巴佬气息,怎么会抢走他的女人?有意贬低他抬高自己,好在诸美女面前风光一番,因而道:“这位韩师兄,似乎对这些佳肴不是很了解啊?”
韩自横不觉羞耻,道:“是啊!以前没吃过。”
殷有威得意道:“实在太可惜了!那你可要多吃点,回去就吃不到了。”
还不等韩自横出口,一边的叶凌风见殷有威有意贬低他们神王城的人,指着菜品道:“不就是清蒸横公鱼、巴蛇羹、红烧类掌、炸虎蛟皮、爆炒肥遗舌,又不是没见过,无甚稀奇!自横兄有兴趣的话,回神王城我做东。”
韩自横笑道:“那就多谢凌风兄相邀了。”
祝天欣撒娇道:“凌风,我也要去。”
叶凌风佯怒,道:“表的,不请!”
一见祝天欣气鼓鼓的样子,韩自横、水悦蓉、东方剑来和祝天纵知道这个梗,因而大笑起来。其他人不清楚,还是一脸楞。水悦蓉因跟姜行懿素日亲厚,跟她解释了这个梗。一时众女皆笑。如此,叶凌风一句话一个表情,算是把众女都逗乐了。而大少殷有威,又被晾在了一边。
殷有威心生不满,平时都不用他开口,万千马屁已经蜂拥而至,今天诸美在前却备受冷落,心里很是不爽,讥讽道:“有也没用,天下味道无能出葬味阁,各位还是好好享用吧!”
韩自横因方才把霍起远打了下去心生愧疚,已经不想再寻事端,可这殷有威咄咄逼人,再加上小时的怨恨,怎么可能继续忍他,因而套话道:“殷师兄,这天下食材千千万万、做法万万千千,这葬味阁真能什么都做得出来?”
殷有方察觉韩自横的话有目的。几次交手已经让他明白韩自横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见他明显在诱义兄入套,因此给殷有威使了个眼色,希望他别说了。
而殷有威是什么人?堂堂一宗大少,怎么肯理会家里养的一条狗。特别是叫极光遗婴的狗,如果被他抓到当年没把一条名叫殷有方的狗丢进山沟沟里的那个司役军,必定一番剥皮抽筋。因此,殷有威根本不理殷有方,继续鼓吹道:“那是!这么多年前来摘牌的人那么多,那个不是灰溜溜地滚回去。”
韩自横道:“在下对厨艺也颇有深习,实在难信此言。”
殷有威气道:“你不信,你不信尽管来试试。你连东西是什么做的都不知道,就你还懂厨艺。这不是笑话吗?呵…呵…”
说到怀疑葬味阁的能耐,这下连阮耀行也坐不住了,但听他道:“这位韩师兄,就算一些上千年的老店,也奈何不了这葬味阁,师兄此言岂不大谬?”
韩自横道:“正如我方才说的,天下食材万万千千,做法千千万万。我自小喜欢把最简单的东西做到最美味,对美食也颇有看法。每个庖丁都可以做出自身特色,别人不一定能模仿出来。”
祝天纵见这葬味阁成名许久,必定不是浪得虚名,担心韩自横一会丢脸,因劝道:“韩师兄,我们是来做客的,还是享宴好。”
东方剑来也觉此事不妥,葬味阁这招牌专业庖丁都摘不了,何况韩自横这个业余的,因而附和道:“是啊,雪生。”
叶凌风是个好事的,亦知韩自横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必有成竹在胸。又见殷有威和阮耀行之流屡屡挑衅早已不满。如果在别的地方,他早拍桌子了。今天身是客克制了一点,但也不能忍气吞声。他心思大不了丢几个钱,反正不能让他们一伙得了意,因而怂恿道:“这有什么,宴会无以为乐,大家小赌一番有何不可?”
殷有威道:“怎么赌?”
叶凌风从乾坤袋里掏出两张一万两黄金的德胜钱庄银票,扔在桌子上道:“就赌这两万两,大家小赌怡情,如何?”
姜行懿道:“叶师兄的意思是,韩师兄能做出葬味阁做不出来的美食,便是你赢,若做不出,便是你输,可对?”
叶凌风道:“是的。”
殷有威笑道:“只怕你这钱还不够送阿。”
叶凌风没换太多银票在身上一时语塞。韩自横身上又没德胜钱庄的银票,只能悄悄拉了一下水悦蓉的衣裳。水悦蓉白了他一眼,给丫鬟小樱使了个眼色,又比了个手势。小樱会意,从乾坤袋了掏出八张德胜钱庄的银票递给水悦蓉。水悦蓉道:“那就再加八万,小赌怡情嘛!”
姜行懿道:“那我出两万两,不过这次阿,我是不能跟悦蓉姐姐一方了。这葬味阁成名许久,岂是轻易被摘牌的。”姜行懿说完,命丫鬟掏出银票放到桌子上。
阮耀行道:“我也出两万两,跟着姜师姐一方。”同样也掏出银票。
殷有威一激动,急道:“剩下的六万两算我的,谁都不许抢,送的钱不要白不要。”
殷有方见事已至此,道:“那韩师兄想怎么做?需要什么材料?”
殷有威道:“对对对!差点忘了,你可别做个十天半个月,那怎么定胜负?”
韩自横笑道:“刚刚我已经说了,我的美食再简单不过了,只要叫厨房按照我的要求提供材料给我便可。”
殷有方更觉新奇,思道:“材料都让人知道,岂不是已经让人懂了一半。”
殷有威大笑,眼泪直冒道:“材料都要让人准备,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送钱的。”
姜行懿道:“威哥你先别笑了,让厨房按照韩师兄的话去做就可以了。”
殷有威方止住笑。不一会庖丁过来了,殷有威吩咐道:“你们按照这位韩师兄的要求准备好食材,千万不能有半点纰漏,错我半点耽误我赢钱,仔细你们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