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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章 畜生
    紫薇堂。

    冯骥点了三支香,插在王崇光的灵位前,旋即微微抱拳,道:“王舵主,请放心,冯骥必定帮你完成遗愿。”

    他的身后,香主王先亮,传功香主刘长老都叹了一声。

    待冯骥祭拜完成,王先亮道:“这次得罪了殷少主,怕是有罪受了。”

    刘长老沉声道:“少主的话确实太过分了,此次任务失败,怎能全怪咱们紫薇堂?”

    “咱们紫薇堂舵主都牺牲了,他不闻不问,只关心任务,哼,说到底,他根本没把咱们的人放心上。”

    王先亮叹了一声:“你我早就该清楚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了,只是不敢相信,他竟然能做到这般程度,当真寒心。”

    “不说这些了,冯骥,我和刘长老商量了,倘若教主亲自安排人手过来,咱们也没有办法,但是倘若教主让咱们紫薇堂内部推选,我们打算推你为舵主,伱觉得如何?”

    王先亮的话说完,刘长老也第一时间表态,道:“今日在天微堂的船上,你虽然冲动了一些,但是你已经展露出了你的本事,能接下少主这么多掌没有受伤,已经大不容易了。”

    “兄弟们都很激动,我们紫薇堂沉寂太久了,你这几拳,算是打出了咱们这么多年的憋屈。”

    “你若当这个舵主,执掌紫薇堂,大家都服你,你觉得呢?”

    二人都看向冯骥,露出殷切期待之色。

    冯骥也没有推辞,当下直接点头,道:“既然兄弟们看得起我,那我也不自谦了,我这身横练功夫,皆是本堂传授,王舵主对我亦有大恩。”

    “若是能为本堂做点贡献,我冯骥自然义不容辞。”

    “不过两位,你们有多少把握,教主会让咱们内部推选?”

    冯骥的话,让二人一愣。

    王先亮皱眉道:“按照天鹰教的规矩,三堂五坛的人事任命,虽然都需要经过教主同意,但是教主向来尊重大家的选择,基本上都是由各自坛口自己推选,教主只要点头就行了。”

    刘长老也道:“是啊,历来便是如此,不出意外,我们推选你的名字上去,教主应该会答应的。”

    冯骥摇了摇头:“你们不要想得太简单,规矩虽然是这样,但是咱们紫薇堂式微太久,旁人未必还会按规矩办事。”

    “就说此次我当众以下犯上,得罪殷野王,他岂会任由我来担任本堂舵主?”

    “你是说……少主会从中作梗?”王先亮顿时皱起眉头来。

    刘长老也立刻反应过来,脸上也不禁露出担忧之色,道:“以往我们紫薇堂人事任命,都是王舵主决定,少主也未曾插手,这次他应该也不会过问吧?”

    冯骥看了二人一眼,叹了一声:“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他人的仁慈之上。”

    “做人做事,要靠自己。”

    二人顿时愕然,看向冯骥。

    他们第一次意识到,似乎他们从未真正认识到冯骥的性格。

    他们的印象里,冯骥敢打敢拼,讲义气,天赋好,敢为紫薇堂兄弟们出头顶撞少主,自然是义薄云天。

    然而冯骥刚才一番话,让他们大感惊讶,因为除了他们已有的印象,冯骥展露出来了他性格的另一面。

    一个极有主见,心智成熟的强者一面!

    二人相互看了看,又惊又喜。

    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带领紫薇堂崛起啊。

    王先亮连忙问道:“那你的意思,咱们该怎么应对?”

    刘长老也看向冯骥,等着冯骥回答。

    冯骥看着二人,忽然咧嘴一笑:“很简单,我的意思是,他选他的,咱们选咱们的。”

    “不管上面怎么决定,紫薇堂的兄弟们,认我就行!”

    “所有紫薇堂弟子,皆听从我号令即可。”

    “便是我没有舵主之名,也一样有舵主之实,不管教主会不会安插新的人手来接任紫薇堂舵主,你们不用管他就是。”

    冯骥的话,顿时让王先亮与刘长老愕然。

    旋即两人对视一眼,下一刻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王先亮一拍手,笑道:“好办法!咱们紫薇堂的事情,当然还是得咱们紫薇堂决定!”

    刘长老也笑道:“冯骥,你已有大将之风了啊,哈哈哈。”

    冯骥也笑了起来:“我既然答应了王舵主临终所托,那便会兑现承诺,振兴紫薇堂。”

    “便是教主亲至,也不能阻我!”

    这话说的霸气,却也极为大胆。

    以至于王先亮与刘长老都面面相觑,有些骇然。

    冯骥胆大,似乎有些超出他们预料了,连教主都敢不放在眼里。

    “冯骥,这些话,在我们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千万莫要在外面说,殷少主德不配位,受你顶撞,大家也不会说什么,但是教主德高望重,你不可乱说。”王先亮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冯骥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个世界是武侠世界,侠字在前,义字在后,但天鹰教又不是名门正派,在这里,一切都要靠拳头说话。

    正在三人商谈之际,外面牛大胆伸头往屋内张望,似乎有事想要禀报,却又怕打扰了三人商议,一直踌躇未进。

    冯骥早已注意到他,当下喊道:“老牛,你鬼鬼祟祟做什么?”

    牛大胆见冯骥叫他,顿时嘻嘻一笑,跑了进来,喊道:“我可没鬼鬼祟祟,我是有事情想要禀报。”

    王先亮笑问道:“牛大胆,你有何事?”

    牛大胆挠了挠头,道:“不是我的事情,是刘壮。”

    “刘壮?”

    三人都是一愣,冯骥对这个人有些印象。

    自己刚醒来时,此人似乎就跟自己一个房间里。

    当时好像还说自己欠他二两银子,然后牛大胆有样学样,也忽悠自己说欠他银子。

    “刘壮怎么了?”王先亮好奇问道。

    牛大胆叹道:“刘壮在巨鲸帮来袭的时候死了,但是他在余杭还有老婆孩子,他出事之前,托我把他的抚恤金带回去。”

    “刚才外面的兄弟们也在问抚恤金的事情,大家有些担心天微堂又会拖欠这笔钱,所以让我来问问。”

    牛大胆性子耿直,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王先亮顿时神色露出愧疚之色,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原本是打算见了殷野王之后,便顺势提出抚恤金的事情,但是没想到殷野王将此次战败责任归咎给了紫薇堂。

    甚至还发怒动了手,以至于他都没来得及开口。

    后面冯骥与殷野王动起手来,他更没敢提这件事情。

    如今弟兄们问起来,他这才有些愧疚,自己因为一时胆怯,竟是没敢问殷少主这件事情。

    一旁的刘长老看了一眼王先亮,知晓他的难处,当下叹了一声,看向牛大胆道:“你回去告诉大家,抚恤金之事,我们会和殷少主提起的,过两日估计上面会有新舵主任命下来,到时候会一并处理的。”

    牛大胆顿时一喜,道:“是,谢谢长老,谢谢香主。”

    他说完这话,却没有立刻离开。

    王先亮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牛大胆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香主,你能不能先把刘壮的抚恤金给我啊?他跟我说,他老婆孩子孤儿寡母的,我想着她们怕是日子过的不大好,能不能趁着咱们这几天没有任务,我带着抚恤金先过去啊?”

    王先亮想了想,当下点头道:“行,那我批你几天假。”

    说着话,他摸了摸身上,想要找出几两银子。

    只是这一翻兜,神色顿时有些尴尬。

    出门太急,竟是没有带银子。

    他看了看牛大胆满脸殷切的表情,有些不忍,当下看向刘长老,道:“刘长老,你那边有银子吗?先给牛大胆垫上。”

    刘长老点头,当下翻了翻兜,顿时也是老脸一红。

    大家大战一场,刚回来身上都有伤势,沐浴之后,银子都没带上,还在屋里。

    当下他道:“那个……稍微等我一下,我去取银两。”

    冯骥看着这一幕,不禁暗暗摇头,紫薇堂确实寒酸,堂堂长老和香主,居然连几两银子都没带。

    由此可见,紫薇堂在天鹰教内的尴尬境地,确实很不如意。

    冯骥一摸口袋,自己身上倒是有十几两碎银子,还是他杀了巨鲸帮弟子之后,在对方身上翻出来的。

    当下道:“我这里有,牛大胆,你先出去吧,一会儿我跟你亲自去一趟刘壮家。”

    牛大胆顿时大喜,连忙点头,道:“谢谢你啊,冯老弟。”

    他又拜别王先亮和刘长老,便离开了房间。

    屋子里,王先亮颇为尴尬,道:“冯骥,这钱怎好让你出?我只是恰好没带银两在身边,你等我一下,我去拿给你。”

    刘长老连忙起身,道:“我那里有,我刚才出门急,也是忘带了,你们等我,我回去拿。”

    冯骥哭笑不得,起身喊道:“两位,不过几两碎银,不必如此,今日这钱我先垫上,他日上面拨下抚恤金,还我就是。”

    说起这个,王先亮与刘长老又是一叹。

    “抚恤金怕是不好要啊。”王先亮叹道。

    冯骥眉头一皱:“不会吧,天微堂再如何欺负人,这种钱也敢克扣?”

    刘长老叹道:“又不是没有克扣过,上个月与海沙派一战,咱们紫薇堂也死了十几个人,这笔抚恤金到现在也没下来。”

    冯骥脸色一沉:“他们不肯给?”

    “抚恤金是由天微堂舵主吴志恒负责管理和发放的,他也不说不给,只是每次找他,他都左右推辞,找各种借口。”

    “不是没钱,就是大战在即,实在没有,反正就是能拖就拖,他有殷少主护着,我们也拿他也没办法。”

    冯骥听得眉头紧蹙,心头冒火,一拍桌子,骂道:“吴志恒?可是那个船上接下庒大同,颧骨突出的老不死的?”

    “是他。”王先亮叹道。

    刘长老也道:“这次你出手打了庒大同,得罪了殷少主,怕是他们要更刁难咱们了。”

    冯骥顿时冷冷一笑:“这件事情你们别管了,我亲自去找他要这笔抚恤金!”

    王先亮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暗到不妙。

    王先亮当即想要劝说冯骥不要冲动。

    然而冯骥一摆手,并不给他开口机会,只是道:“两位,你们若是真想将紫薇堂交给我,那么一切便都听我的即可。”

    “出了任何事,我来扛!”

    王先亮与刘长老顿时哑口无言。

    最终二人还是劝道:“冯骥,凡事三思而后行,千万记得,没有把握,可千万不要做啊。”

    冯骥点了点头,起身道:“我去找牛大胆,先去把那刘壮的抚恤金给了,回头就去找那吴志恒。”

    当下走出紫薇堂,却见牛大胆正在屋外等着。

    见冯骥出来,连忙跑了过来,问道:“冯老弟,你真跟我一起去?”

    冯骥笑了笑,道:“少废话,走吧。”

    “好咧,嘿嘿,我刚才看刘长老和王香主,好像都没钱啊,这钱不能是你出的吧?”

    牛大胆看似粗鲁,但是心细如发,显然是看出了王先亮二人的难处。

    冯骥笑道:“你倒是眼尖,既然知道他们为难,怎么还跑进来要钱?”

    “哎,我要是有办法,也不会进去了,刘壮救过我的命,现在他死了,他的老婆孩子,我总不能不管不问啊。”

    “刘壮跟我说过,每个月他都会回去一趟,把钱带回去,这个月都月末了,他没回去,他老婆孩子怕是饭都吃不上,我不能不管啊。”

    冯骥闻言,拍了拍他肩膀,道:“走吧,我跟你去一趟。”

    “那这钱……?”

    “算我的,你不用和他家人说,回头抚恤金下来,再给他们一笔。”

    牛大胆顿时一愣,旋即看向冯骥,眼中有些感动。

    “你不用这样,我这次功勋也不少,能兑换不少银子的……”牛大胆忍不住道。

    冯骥看了看他,笑了笑,道:“我刚醒来时,刘壮跟我说过,我欠他二两银子,让我别忘了,这次,就当是还他的。”

    牛大胆一愣,挠了挠头,眼见冯骥走远,他连忙追了上来,喊道:“哎,那我说你欠我二两,你怎么就不信呢?冯老弟?冯老弟?你别走那么快啊……”

    余姚距离紫薇堂不算远,冯骥与牛大胆二人,一人一骑,半日不到,就已经来到了刘家村。

    村口大片良田,如今却没有种庄稼,反而到处都长满了青草。

    只有几块地方还有人种植庄稼,不少人在附近溪流河道里抓鱼捕猎。

    冯骥看到这一幕,不由问道:“这些田地看起来都是良田,这些人为什么不去种地,反而在溪流之中找食物?”

    牛大胆闻言,看了看良田,不禁摇头:“还能为啥,这些田地早就是蒙古鞑子的了,他们没有资格种而已。”

    “蒙古鞑子的田,也要人种才有粮食吧?”冯骥问道。

    牛大胆奇道:“蒙古鞑子为什么要种粮食?他们向来是靠畜牧为生,巴不得这些良田都长成了荒草地,让他们牛羊肆意吃草呢。”

    “在他们眼里,他们的牛羊牲口,可要比咱们这些南人贵重多了。”

    冯骥不了解这个时代,并不清楚眼下元末百姓过的有多凄惨。

    牛大胆叹道:“蒙古鞑子实行每二十户人家为一甲,一甲之中,必有一个蒙古人看守。”

    “这二十户人家,便属于这一个蒙古人的私有财产,他们可以随意杀了,或是将人当奴隶交易。”

    “初夜权你知道吧?”

    冯骥一愣,微微摇头。

    牛大胆愤恨道:“初夜权便是这些蒙古鞑子想出来的侮辱我汉族血统的办法。”

    “村子里任何一家汉人结婚,新娘成亲当天,都得送到蒙古人那里,陪蒙古人睡三天才行。”

    “为此很多汉人为保证家族血统纯正,女人第一胎的孩子,都会被亲手摔死!”

    冯骥听得心头震惊不已,他着实没有想到,蒙古人竟然歹毒至此!

    牛大胆说到这里,已经是双目通红,满脸愤恨:“这些蒙古鞑子,根本没把咱们当人。”

    “百姓们是真的活不下去了,所以宁可抄家灭门,也要起义造反!”

    冯骥听着牛大胆的话语,心中也不由自主升起一股屈辱感。

    汉家河山,为外族窃取不说,还被欺压至此。

    “蒙古鞑子,当真该死!”

    冯骥忍不住骂了一句。

    两人骑着马,快要进入村里时,忽然就听到一阵嘻嘻哈哈的大笑声。

    那大笑声之中,还有凄厉的哭叫哀嚎声音。

    “什么声音?”牛大胆一愣。

    冯骥皱起眉头,一夹马腹,道:“去看看。”

    两匹马疾驰,很快进入村子。

    迎面就见到前方一座荒凉落魄关公祠。

    那关公祠前,一座铜铸的关公像顶天立地站在中央,手持一柄铜铸青龙偃月刀。

    美中不足的是,这关公像脑袋碎裂一半。

    在雕塑前方,有一队蒙古士兵,正纵马奔驰绕圈。

    而在那圈子中央,是一群老弱妇孺,甚至其中还有孕妇。

    但见一名蒙古士兵手持长枪,忽然自马上探出,猛地一下,插穿了一名老妇脑袋。

    鲜血迸溅,尸体都被他生生顶起。

    顿时其他蒙古士兵一阵欢呼,纷纷喝彩。

    被困在马圈之中的人吓得惊恐大叫,有妇人已经跪下不断磕头求饶。

    但是蒙古士兵丝毫不理会,只见其中一人,忽然玩了一手马技,从奔驰的马上一跃而下,一手猛地抓起一名妇人怀中婴儿。

    旋即一个纵越,竟是又翻身上了马背。

    那婴儿母亲哪肯松手,死死抓着婴儿被褥,不肯松手,口中哀嚎大叫。

    翻身上马的蒙古人险些被她拽了下来。

    蒙古人顿时大怒,一把拔出马鞍上的弯刀,猛地一挥刀。

    噗嗤一声,妇人的手臂顿时被一刀斩断。

    顿时那妇人惨叫一声,摔在了地上。

    后面的蒙古骑兵纵马践踏而来。

    顿时凄厉惨叫从女人口中传出。

    她骨骼被踩断,不大一会,便没了声息。

    四周蒙古骑兵哈哈大笑,其中那抢到婴儿的蒙古兵叽里咕噜大喊了几句蒙古语。

    顿时蒙古兵们顿时一阵喝彩。

    但见那蒙古兵猛地一甩手中婴儿,其他蒙古兵见状,纷纷举起手中长枪,争先恐后的刺向空中婴儿,似乎在比拼谁的枪快准狠。

    那婴儿哇哇大哭,还未落地,就被一支长枪贯穿!

    顿时嘹亮的哭声戛然而止。

    那名刺穿婴儿的蒙古兵仿佛得胜的将军一般,猛然高举长矛,哈哈大笑,口中叽里咕噜大喊着什么。

    其他蒙古兵纷纷大笑喝彩,似乎在恭喜他一般。

    如此惨绝人寰的一幕,让赶来的牛大胆与冯骥瞬间火冒三丈。

    “草泥马的,狗鞑子!”

    牛大胆怒吼一声,鞭子猛抽胯下黑马,满脸杀气的冲了过去。

    然而他还没到,眼前忽然一花。

    却见身边冯骥,竟然舍弃坐骑,猛地一蹬马匹,整个人凌空飞起。

    人在半空,冯骥满脸狰狞,眼中满是凶光!

    “畜生,你们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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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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