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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病弱质子
    “你最近和二皇子走得挺近?”

    云水楼天字号雅间,郑渊一般不来这么无趣的地方,只是喝些茶,口味也是清淡,连个唱曲的都没有,最大的的娱乐不过是下下棋。

    都是老男人的玩法,和年轻气盛的他根本搭不上边。

    主要是他舅舅在这儿,许久不见,好不容易碰上,需联络联络感情。

    郑渊听了这话简直要跳起来,“我说小舅,你哪里听来的胡说八道?我和那小子从小就对付,那小子从小鼻孔朝天,压根就和我不是一路人!”

    眼前的年轻男人是他的舅舅安王,也是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是最小的王爷,当年新皇登基,好几个王爷死得死、发配的发配,安王楚凌当年年岁较小,又是皇帝的同胞亲弟弟,因此逃过一劫。

    幸好这人性子温和,自小醉心琴棋书画,无心皇位,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个闲散王爷,倒也算自在。

    比郑渊大不了几岁,年少已成名,他一手丹青堪称一绝,但他丹青并不是最出名的。

    长安城内多少高门贵女的梦中情郎,当年在万花宴上展示丹青技艺,不过草草露了一面,就被惦记了许久,力压后来许多名郎。

    如此多贵女芳心暗许,他生得也一表人才俊美无双,可是如今二十有四了,还未成娶妻生子,圣上都急得不行,不娶妻生子好歹也好歹女色男色,可他一窍不通,成日醉心书画琴棋。

    如今还操心二皇子的事了?

    安王轻笑:“听说你那亲信成日与二皇子的人来往,如今长安城都传开了,说你成了二皇子的人。”

    郑渊愣了一下。

    他知道许仲与何泛是朋友,他几个纨绔朋友说起过此事,说他的亲信和何泛走得很近,他当时没有在意,如何听安王一说,突然就变了味了。

    如今皇子夺嫡,分派严重,他父亲手掌强军,若不是这几年魏章出头得厉害,他郑家军可是楚国数一数二的强军,谁得到郑国公的支持,储君基本没有悬念了。

    难怪他父亲这几天让他少参与派系斗争,说如今已经做了别人的棋子。

    郑渊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而后恼怒道:“都是许仲那小子,不知怎的老是去何泛那儿借书,给给那个奚容献殷勤!”

    “奚容?”

    郑渊有些轻视的说:“就那个燕国来的质子,听说是为了抱我的大腿,竟然先和我的下人交好了,真是上不得台面。”

    安王若有所思。

    突然说:“他可是住在秦书阁?”

    “对,他就住在哪废弃书院,听说在他燕国也不受待见,如今来了楚国,可劲儿找人靠着,我可一点也不让他沾着。”

    安王狭长的眼眸微微挑开,轻轻的笑:“阿渊,你不用烦恼了,如今他已经是二皇子的人。”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啊小舅!你怎么比我消息还灵通呀!”

    安王慢悠悠拿出一张请柬,“昨日收到的长安蹴鞠大赛,我稍微问了问有哪些人去,来信的人说了燕国质子,他是跟着二皇子去的。”

    郑渊心想,奚容可真是手长,居然巴结上了二皇子,想来二皇子也不过是个昏庸之辈,要不然怎么被这样的人扒拉上了?

    连他都没上这种当,倒是二皇子上了当。

    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的储君人选,往后越发要远离他。

    …………

    郑渊走后,亲信走了进来。

    “主子,可要查查那燕国质子?”

    安王轻轻道:“此人可不简单,二皇子不是什么蠢人,他的眼线暗卫如此之多,从来交友谨慎,恐怕早就查了,一般人可入不了他的眼,如今甘愿做了燕国质子的靠山,还公然带着他,显然是告诉所有人那燕国质子是他的人,那不受宠的燕国七皇子得多有手段?”

    “查倒是不必了,过几日是蹴鞠大赛,自然能见着。”

    …………

    自打那日之后,有时是每日、有时是隔一日,二皇子都会来秦书阁。

    奚容没想到二皇子这么好哄。

    那日从何泛家里回去之后,二皇子说要相送,便跟着他来了秦书阁。

    奚容是故意引他来的,只是说说,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二皇子真的来了,而且是瞬间上钩。

    到了秦书阁,奚容引他入正厅,最终是去了书房看书。

    书房私密性更好,一般是关系密切的朋友才会在书房,但一半的客人需要先在正厅会见,要不然人家还会觉得不正式、会生气。

    奚容和他在何泛家已经算有了交情,带人去了书房,哑奴端上了药之后,奚容慢悠悠的喝下。

    他脸色苍白,有些抱歉的笑笑:“娘胎里带来的老毛病,齐安哥哥见笑了。”

    二皇子见他如此脆弱如冰霜碎玉,笑起来即是美丽又是苍白,好似开得正盛的花即将凋零一般凄美。

    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疼极了,他连忙说:“哥哥这儿有好些大夫,明日便带人给你治治,容容别担心,会好的。”

    奚容点头,“嗯”了一声,仿佛信任他至极一般,二皇子已经打算回去立马请太医来帮奚容治病。

    听说奚容在燕国过得很不好,燕国那种小国居然还敢嫌弃奚容出身低等,他那些狗屁哥哥还敢欺负他?

    真是可恶。

    想来他在燕国也没有好的太医给他好好看病,如今到了他楚国,必然要帮他治好。

    正想着,突然看见奚容墙上挂着一副极好的字,写了一首诗。

    而那首诗正是他十四岁征战沙场时,年轻气盛作的诗词!

    当年轰动了一时,但被批评得居多。

    没想到奚容的书房里居然挂着这首诗!

    刚刚喝完药的、病恹恹的燕国七皇子,见他看着墙上的诗词,便走过去介绍。

    “这是楚国二皇子的诗。”

    二皇子当然知道,这是他的诗,现在奚容不知道他的身份,还在给他介绍呢。

    美丽的燕国七殿下抬头看着诗的时候,露出了怀念的神情,“那年我十三岁,养在深宫不见天日,偶然见到了二皇子的诗,当时内心震撼至极,我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浩瀚的天地和惨烈英勇的沙场,在得知他也是一位皇子,十分想认识他,很多年来这样的能一眼观江山的豪迈勇气都鼓舞着我,可我这样病恹恹的身子,可能无法实现如此远大的梦想。如今我来了楚国,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有幸见二皇子一面,这也是我来的唯一的理由。”

    楚齐安的心脏砰砰直跳,怔怔的看着奚容,想张口说什么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没想到远在燕国的七皇子在深宫之中时已经知道了他。

    听说他父亲不疼爱他,他母亲甚至要拉着他一起死,他偏僻的冷宫从孤零零的小待到大,从他的描述里来看,年少的小皇子看着他的诗词也许会在夜里幻想。

    也许是幻想壮阔的行军场景,也许是在想他。

    他不知道一个这么美丽、单纯、善良、孤苦伶仃的小皇子,居然从小就那么喜欢他,甚至来到楚国,唯一只想结交他!

    二皇子满脸通红,想要暴露身份的心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急切,但是他有有些胆怯了。

    不知道奚容幻想中他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和他想象得相差甚远,奚容失望了怎么办?

    如此又是忧心忡忡,回到宫中整夜都无法入睡,仔仔细细把自己的优势想了一遍,他生得高高大大容貌俊美,也是风度翩翩,这一次和奚容相处愉快,应该,没有失望吧?

    第二日领着太医去给奚容治病,没想到一名太医说漏了嘴喊了一声二皇子。

    简直把奚容吓坏了。

    接下来奚容急急忙忙跑到到书房,把挂在墙壁上的、楚齐安诗句的字画藏起来。

    楚齐安简直被他可爱死了,连忙帮着他弄字画,“容容,容容怎么了?”

    漂亮的质子殿下别过脸,分外不好意思的样子,“昨天你听到了我说的那种话,我现在简直没脸见人了。”

    天。

    太可爱了吧?

    楚齐安简直要被这暧昧的气氛弄晕了。

    这不妥妥民间话本里爱情来临之时的场景吗?

    美丽的小娇娘芳心暗许,不小心在喜欢的人面前说漏了嘴,于是满脸通红各种掩饰。

    虽然奚容并没有满脸通红,但是他别过了脸,还特别可爱的去藏他的诗。

    掩耳盗铃一般的又笨又可爱。

    楚齐安仔细想了想,他们楚国好像是有男皇后的先例吧?

    这样一想就彻底放心了。

    二皇子的脸上已经藏不住笑意了,他耳朵红红的,有些急切的走近了半步,“容容别担心,我、我其实也……也特别想结交你……”

    …………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这天之后二皇子已经是正大光明的来了,完全不做什么掩饰,听说他最近在夺嫡旋涡之中,整日还在他秦书阁混迹,奚容真是有点怕他明天就被对手搞死了,害他害得找个靠山。

    当初听说他挺能干的,怎么现在这副一点正事都不干的、只想着来玩了?

    他心里默默的想,二皇子可真靠不住,他还是得再找个靠山才行。

    不久后这个机会来了。

    二皇子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长安的蹴鞠大赛竟然请他和他一道过去。

    长安的蹴鞠大赛可不是长安人都能参加,来的都是些王公贵族子弟,说是蹴鞠,其实是王公贵族们一起交流的好机会,这些子弟在未来多少是朝中官员,是国之栋梁,因此,那个皇子能够主持这样的活动,算是名望上的提升。

    本来这一场蹴鞠是由大皇子举办的,没想到皇帝临时改了主意,让二皇子来办。

    要是平常,二皇子求之不得,可这次他想多点时间带着奚容逛逛,想和奚容说话,不想干那么多事。

    可是没办法,皇帝亲自让他主持,这可是对他的看重。

    如此,便不能和奚容一起入场了。

    但是他做了万全准备,让自己的亲信陪着奚容入场,再加了几名侍卫。

    亲信和侍卫按照二皇子的吩咐去接了奚容,恭恭敬敬把人带到了场内。

    因都是王公贵族,一般人的侍卫是不准进去的,奚容带了哑奴,哑奴被拦在了门外。

    二皇子一般身边的亲信都是何泛,这一次身边的是个新人,恰好和守门的这几位有过过节,从来没有见过奚容,先是被这不熟悉的贵公子美貌震慑,接着嫉妒心作祟,要那亲信丢脸,偏偏不让他如意。

    便是说:“这位公子可以进去,你们不能。”

    哑奴一点也不放心奚容一个人进去,上次奚容去看何泛,他一个人守在门外,每一刻都是煎熬。

    这一次,更不能了。

    于是起了冲突。

    奚容脸色苍白的制止,却压不过他们的声音,看起来分外的可怜。

    这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呵斥,“干什么!?怎么在这儿欺负人呢?”

    守门的一瞧,竟然是郑国公世子这冤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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