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容这一刻都要麻了。
这不是当初被他抓到洞穴里采补的大能吗?
当初是见他身受重伤,又长得好看,便把人关在山洞里,与人双修了。
他本来以为分开以后再也不会见到。
他不过是茫茫人海里一名小小的修士,像尘埃一样,天大地大的难以寻见。
他当时就生怕这大能若是恢复里功力会不会报复他。
因为这大能可是口口声声说要他好看的。
而现在、看他这模样,一定是恢复了功力。
大乘期,跌了境界才变成大乘期,现在就算没有再涨境界,碾死他就跟碾死蚂蚁似的!
奚容小时候体弱多病,又是修炼得不好,只是在寒清玉这里得了点道行,但是心境和其他一点也没跟上来。
他不过是刚刚成年,少年心性,一下子被吓得眼睛都红了,生怕惹了人不高兴突然小命呜呼。
奚容的手都在抖,“我、我没有……”
声音小小的,气息有些虚。
寒清玉是虚怀着他,只是刚才掳他的时候搂抱了一下,接着一直似个正人君子般的虚环。
仿佛要故意和登徒子区别一般的,冷冰冰的问话。
没有?
那隔壁睡的那个人男人是谁?
那种眼神看你。
像是被你勾了魂似的。
他好像是想要听见“我没有”这个答案的,但又不满意,想要奚容解释地更多。
低垂这头,高挺的鼻尖似要触碰到奚容的耳尖一般,却又隔了一寸。
好香。
不知是什么香味,离得近就能闻到。
是男人闻了会被勾住魂的香味,沾一点都不行,便想在闻下去。
在单薄的羽衣下,脆弱纤细的脖颈,那似玉一般色泽之下,他知道是如何美妙不可言,也知道是多么的香。
像是尝过的美味再次离得近一点便会忍不住垂涎。
那刚才那男人呢?离得那么近,可是会和他一样?
“没有?”
接着是好一会儿沉默。
奚容也没答他,他以为是答不上话了,什么解释都没有了,才是如此沉默。
他那般多情,看着谁都一副甜到心口的模样,不知在他之前有多少炉鼎,也不知在他没有看见之时有多少男人趋之若鹜。
稍微撒个谎说“没有”,再问时又如何编得下去。
兴许是时间太短了,一时间还没有构架谎言?
而他呢。
便是可笑的,来这儿质问。
像个妒夫一般的,问着明明会说出谎言的事。
在不久前,他是忍着,告诉自己不要见他,却在黑暗的夜里,像只毫无理智的、未开化的野兽般闯进奚容的房间里。
无厘头的说出了犯贱的话。
寒清玉的胸口闷闷的,在想给这漂亮的花心小贼一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点儿错。
但是。
他把头探过去点儿,探到能够看见奚容脸的程度时。
竟发现奚容在哭。
是已然泪流满面,却没有任何声响的哭。
一颗颗透明的眼泪,像美丽的珍宝般滴落。
寒清玉的心重重一抽,好像那轻巧的眼泪砸在他心上,将他的心击碎了似的。
寒清玉眼眸微动,连忙把奚容搂在了怀里。
他坐在奚容的床上,将奚容搂抱在自己的怀里,坐在他的大腿上,将人圈着,伸手轻轻拭去他的眼泪。
“怎么哭了呀。”
看着像个冰块似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分外的轻,像是在哄人似的。
单手搂着奚容,半搂着将人放在床上,微俯身,阴影完全笼罩在奚容身上。
奚容哭起来格外美丽,像破碎的珍宝一般的让人心碎又心动,娇娇小小的乖乖躺在的怀里,看一眼都想把人往死里宠般的可爱可怜。
奚容本是无声的哭着,他一问,终于哽咽起来了,像个小孩般,一说话,满满的哭腔,“别杀我……”
寒清玉的心仿佛被他揪着似的,细细的疼了起来。
他怎么会杀他?
怎么可能杀他?
便是碰掉他一根头发都心疼,一丝伤害他的想法都没有,怎么就怕成了这样?
方才的质问全部都忘光了,果真如中了蛊一般的,见了人的面连心都变成了软棉花,更何况他还在哭。
寒清玉活了上千年都没哄过人。
只俯身在床上,把人微微的搂在怀里,轻轻的舔舐他的眼泪,哄着说:“别哭了。”
但搂抱在怀中的时候竟感受到他在轻微的发抖。
小猫似的可怜又让人心疼,寒清玉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和背脊,搂搂抱抱轻轻摇了好一会儿,才感知到奚容渐渐安静,浑身放松了下来。
但奚容好像是水做的似的,眼泪舔干净了又湿了一片。
但终于低低泣泣坎坷的说出话来。
“那时、那时我不是故意抓你做炉鼎的,我是受了刺激吓唬你又、又见你长得好看一时间色迷心窍……”
他那时的确是想找个炉鼎练练,以便显示自己长大了、长进了,能独当一面了,而不是将来是个废物一般依附别的世家做赘婿。
但也不是谁都可以。
谁知道随便碰见一个便是极品。
长得好看不说,修为又高,虽说刚开始疼得要命,但后来弄得他舒服极了。
更好的是受了伤,还是不能反抗。
几乎是老天爷送上的小点心了。
一时间有点上头。
哪里还想得到这样的后果,以为人海茫茫找不到了,没想到这才不到一个月,人家就找上门来了。
寒清玉睁大眼睛。
色、色迷心窍?
奚容此时此刻乖巧的躺在床上,美丽柔软的黑发凌乱的铺了满床,眼睛水润润的,像天上的星辰一般,皮肤洁白无瑕,鼻头都哭得红红的。
又漂亮又可爱,说起话来软乎乎的,气息很香,多喘一声、多呼吸一口都香到心口发软。
可怜得不像话。
美丽得不似人类。
真是让人一看就想好好宠爱,无法抑制的想要亲吻。
但是那柔软粉嫩的小嘴竟说出了“色迷心窍”几个字。
竟是因为色迷心窍。
这一刻寒清玉的心软得不行,一瞬间里此前的怨念全部被磨平了。
色迷心窍就是喜欢。
是一见钟情。
他前几日看了本民间话本,上面好几个香艳的小故事,说的就是色迷心窍。
寒清玉露出点儿温柔的笑意。
他本是个端正又入冰寒的雪一般的君子,心里装不得、有人容不得半点儿女情长风花雪月,本是修行绝情杀道的大能。
若是听见任何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不把人弄死,都会冷着脸训一顿。
他又是个正经人,本应该说一两句,说色迷心窍不对。
但是他根本无法假设自己的情绪,一瞬间就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别哭了容儿,我没有想把你怎么样。”
奚容有点防备的看着他,声音软软的、带着哭腔的鼻音,“你之前说过要报复我,你修为这么高,我怕死……”
说着又委屈起来了,竟一瞬间哭得厉害。
寒清玉连忙把人搂在怀里,一边轻轻的摇一边亲吻哄唤,“不哭不哭,容儿乖,不怕,不会的……我只是见你一言不发走了,觉得是……”
觉得是你抛弃了我。
但这一刻这种话是说不出口了。
这种话什么时候都说不出口的。
想知道当时奚容为什么走。
可是怕他报复,因此才偷偷走了,以为他找不到他?
怎么可能找不到?
两个人翻云覆雨那么多回,奚容的修为都是因为他而增长的,冥冥中会有一丝牵引,而他修为虽然跌落直大乘期,但大乘期也能感知到这一缕牵引。
或早或晚,总会找到。
以为真的能一走了之吗?
若他真的想伤害他,当初便是没有任何可能。
寒清玉美丽的长睫微垂,直直的看着奚容,“告诉我,那个时候为什么走?”
他才刚说完,奚容的门突然被敲了一下。
奚容的情绪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今天晚上又吓得够呛,现在突然有人敲门了,虽然是轻轻的,但是也足以让奚容吓得抖了一下。
上一秒寒清玉还是非常温和的气质,但下一刻已经是冷冰冰的回过头,盯着门口。
元婴期巅峰。
慕容凌。
光凭修为就已经知道是谁敲的门。
三更半夜的,来敲奚容的门做什么?
“容容?”
敲门声是轻轻的,喊人名的时候也是轻轻的。
奚容一听,是慕容凌。
而这时,寒清玉还没从他身上起来,依旧是搂着他。
奚容一瞬间有点儿急了。
慕容凌便是天之骄子,也打不过是元婴巅峰的修为,也许他未来修为会很高,但是如今碰上大乘期的大能,必死无疑。
奚容莫名的感受到了寒清玉身上的杀意。
那杀意不是针对他的,是直直的对准门口,仿佛外面的人再多说一句话,他便弹指间要杀人了。
奚容急急的哽咽了一声,“我、我表哥……”
“表哥?”
寒清玉的眼神瞬间又被拉了回来,在奚容的耳边轻轻的问,“该不会是小情人吧?”
奚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他觉得寒清玉好像有点儿醋劲。
但又不像,显然是想搞什么事,或是从他身上找回场子。
总之是没有想要杀他。
奚容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小情人,是亲表哥,他还给我写了引荐信。”
“哼。”寒清玉轻轻哼了一声,但看奚容急着解释,又怕自己表现出不高兴,又把奚容吓哭了。
外面的慕容凌又敲了两下,“容容,哥哥有事和你说。”
“容容?”
“容容?”
奚容看了寒清玉一眼,终于扯着嗓子回了一句,“表哥,我睡下了。”
外面的慕容凌一听奚容的声音,连忙说:“就是几句话,容容开开门,就一会儿。”
奚容看着寒清玉,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那看人的小模样,是谁也不会拒绝的。
“我表哥、找我有事,你起来,可、可以么?”
寒清玉什么也没说,却是听话的起来的。
他高高大大的站在奚容床边,看见奚容从床上爬起来,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若你表哥见你大晚上屋里有个男人,该做何感想?”
奚容下意识的的回了一句,“你赶紧藏在柜子里!”
寒清玉:“……”
奚容:“!!!”
他刚刚说了什么?竟敢让大乘期的大能藏在柜子里!
刚刚还是小心自己的小命,这会儿稍微放松了点儿,竟然让人藏柜子里?
不要命了吗?
他刚想说些什么补救一番,便听那衣柜咯吱一响,寒清玉竟然真的进了衣柜。
还关得严严实实。
奚容一瞬间头皮发麻。
但又不说不下的,外面的慕容凌还在敲门。
他只能应着头皮,打开了房门。
…………
房门只打开了一点儿缝隙,奚容的房间里的蜡烛并不明亮。
开门的一瞬间露出奚容的脸。
仿佛迎面暴击一般,慕容凌的心脏漏了一拍。
“怎么了容容?怎么……好像哭了?”
眼泪是没有在脸上,但整个人水水润润的,长长的睫毛还有点儿湿,鼻头红红的,眼尾和脸颊也是新鲜的红色。
长长的黑发有些乱的披落在肩头。
美丽得想夜里勾人的妖精。
又想深夜里,在房间等他的小妻子。
往后,他们俩成了婚,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他若是半夜才回来,他美丽的小妻子会不会担心得睡不着?
奚容小声的说:“方才……做了噩梦。”
奚容进房里不久,而一般修士是不怎么睡觉的,慕容凌没想到奚容真的睡了?
他并不是真的有什么事。
而是,略微听见奚容的房里传出一点细微的声响,总觉得不放心,便是来看看。
没想到奚容说睡了,还做了噩梦?
仔细看奚容的确像是在梦里哭过一般,只是唇色稍微有些红,好像是被谁亲过一般的水润红艳。
慕容凌不自然的别过头,又是轻轻的说,“容容若是害怕,今天晚上哥哥陪你睡,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