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圣女,见过这位…呃,女侠。”赵抚兰瞅了一眼老老实实坐在墙边,头上的大包还在冒着烟的杨御成,恭恭敬敬地向两人敬礼道。
“我不过是一个风尘流莺,观天少子不必这般多礼。”寻香温和地笑着,用丝巾擦了擦刚才用来丢杨御成的刻板。
“是了,我们也算老熟人了。”时月昙也应和着说道。
“敢问圣女,我在赴月宫的名单上排行第几?”赵抚兰擦了擦额上冷汗,深感出门没看黄历,被杨御成这倒霉催的拉进了龙潭虎穴。
“你啊…”时月昙捏着下巴在心里合计了一下:“三十名开外吧,但那是你还没干出什么大事,那帮老头老太太要盯的人太多,没功夫搭理你。”
“不过你在我的个人名单上倒是能排在前三位,我也派人去拜访过你几次,只不过你每次都滑得跟泥鳅似的。”她搓着手指笑道。
“应该不是派人吧…”赵抚兰叹了口气:“若非您亲自出马,我也不用这般抱头鼠窜从云响州逃过来了,没成想…”
“你我正邪不同道,彼此争斗也是常有的事,我今天是来找他的,你只是碰巧凑上来了。”魔教圣女抱着膀子用下巴点了点杨御成。
杨御成垂着脑袋,感受着屋内三人焦灼的视线,终于装不了死人了。
“帮我把我的旗子修好。”他抬起头来,一脸不满地盯着正对面的寻香。
“你现在应该用不上那面令旗了,既然重获新生,为何不走走别的路呢?”寻香脸上依旧挂着那个让人感觉有点恐怖的平淡笑容。
“动起手来不拿着点东西我就不舒坦…”杨御成晃了晃脑袋:“而且你既然来找我肯定是要我做事,我总要收些报酬的。”
“是啊,你我本来缘分已尽,却不想这世间事竟然如此神奇…”寻香也与他一同感叹道:“好,我便帮你修好驭风旗。”
“等会,我现在归这位大哥了,你的事要是跟他有冲突那就得往后稍稍,要不然你就跟他争一下…”杨御成起身躲到赵抚兰身后。
“赵相师,您是受了郑爵爷的委托,要去集铉陵中取那沙珂罗摩像,对吧?”寻香低下头继续梳理起掌中古琴的琴弦。
“折煞了,折煞了…您叫我小赵就行了。”赵抚兰点头哈腰地陪笑着,背在身后的手正在和杨御成不断角力。
“我确实是答应助爵爷取宝,不过进那陵墓也有我师父的意思。”他挠了挠头接着说道:“您要是也想要那尊雕像,小子替您取来便是,至于爵爷那边自然由我来应付…”
“我若说那地界是我罩着的呢?”寻香用指尖拨动琴弦,冷彻之声在屋内回荡起来:“你打着陈惜命的幌子,可曾问过他本人的意思?”
赵抚兰浑身一震,丑脸颤动一阵,缓缓低下头颅深施一礼,不再说话。
“我要一株转铃草,就在集铉陵之中埋藏,你替我取来。”寻香抹平颤抖不止的琴弦,对着从赵抚兰背后走出来的杨御成悠悠说道。
“什么草?长什么样?”杨御成皱着眉头问道。
“她知道。”寻香转头望向一旁矗了好久的时月昙,两位美人相视一笑。
…………
“这位姑…姑奶奶到底是什么来头?”三人行走在被黄昏映照小路上,赵抚兰偷偷瞅了一眼身后,转头向杨御成问道。
“她跟我说她花名寻香,是个在满盈城讨生活的艺伎。”杨御成一拍手,很无谓地接着说道:“她教了我点东西,满盈城那事也是她帮我跟复国会牵的线,就这么多。”
“狗屁艺伎,你…”赵抚兰骂出了口,马上反应过来愁了一眼旁边坏笑着的时月昙,马上改口道:“我观这位寻香娘娘颇有仙人风姿,你这不学无术的家伙怎能说人家是个风尘女子呢?”
“而且最离谱的是她竟然知道我师父的名字…”他叹了口气悻悻念叨着。
“没准是你师父光顾过人家的生意呢?”杨御成挑着眉毛看了看气的眼睛都要冒火的赵抚兰,双手背在脑袋后面咂巴着嘴:“她是谁我真的不清楚,我俩也只是生意关系,按我猜她可能活了至少百年吧?”
“什么生意?”时月昙突然贼笑着插嘴道。
“杀人屠城死全家的生意…”杨御成瞥了她一眼:“我跟她真的只在满盈城那事上有牵扯,她也只是以镌玉楼幕后人的身份跟我交接的。”
“百年…何止百年…”赵抚兰晃着脑袋。
“传说风来州有一狐仙,受日月风雨无数载感悟得道,应天而生…”时月昙慢慢悠悠背起书来:“那狐仙洁白如雪,足生青羽,背有天血纹。治一方水土风调雨顺,后被人斩于北地,魂归坤泽。”
“传闻当今天下十大双源尊者中,有女子四人,其中两位是由妖物所化…”赵抚兰咽下口水,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显得十分难看。
“哦…”杨御成面无表情的应道。
“不是?你都没啥想法的吗?”赵抚兰抓着他的肩膀十分激动地喊道。”
“她师父是双源尊者。”杨御成伸手指着时月昙的鼻尖,又转过来指向赵抚兰:“你师父也是双源尊者,我需要有啥想法?”
“说的也是喔…”两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赵抚兰依旧有些不能接受。
“你是不是看不起双源境?”他问道。
“他们都是天下间的至强者,有幸被我碰上了自然要唤一声前辈尊者,我哪敢看不起?”杨御成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又接着说道:“不过要是哪个来挡我的路,那就另说了…”
时月昙与赵抚兰默然走着路,瞅了他一会,各自陷入了沉思。
三人一同回到刘惮为杨御成等人安排的栖身之所,途中不断有乡民见到为首的少年人,一口一个小英雄,小神仙地呼唤着。
杨御成只是点头回应,并未多言。
进到屋里,正在由阿闪伺候着喝汤药的杨雪隐看到时月昙,瞳孔一缩,猛然咳嗽起来。
怎么出个门带回来个这个?
“好了,启程之日我会来找你的。”时月昙拾起断成两截的驭风旗,对着屋里的动物乐园挥手笑了笑了,扭头就要离开。
“等会,你是来干嘛的?”杨御成突然反应过来,这妮子自然而然插进队伍里的装傻功夫实在是浑然天成,他之前都没注意到。
“啊?我呆闷了出来玩玩不行啊?”时月昙一脸无辜,似乎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你的手下呢?”
“我这次接的是私活,没带他们来。”
杨御成叹了口气,不再管她这前后不一的口径,反正虽然多一个人多一分麻烦,但也能多上一份助力。
无人送客,除了阿闪眨巴着眼睛盯着这位不认识的漂亮大姐姐,眼神不断在她与杨御成之间来回转移之外,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了透明人。
“临走前我再说一句…”时月昙向阿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接着抬起眼来对赵抚兰悠悠说道:“赵老六,你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看着时月昙飒爽而去的背影,一直沉默不语的赵老六肩膀一颤。
冷汗,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