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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5章 万劫不复
    耀真手中劲力一动,杀意毫无掩饰的汹涌出来,她对杀死伽夜这个死敌这件事毫不手软,甚至不想再多拖延哪怕一分一秒。

    她目光炯炯,如有实质。

    伽夜毫不在意横在颈间即将取走自己性命的剑,眼神死死盯着文茜,执拗地想得到一个答案。

    文茜眼神又淡下来,云淡风轻地移开视线:“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这句话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肉里,伽夜那张精致如同上天精美的造物的那张脸上头一回出现类似于受伤的神情,眼睛睁的比平时大了些,银色的瞳孔里反射出隐隐晶莹的碎光。

    他在看着她。

    哪怕没有对视,她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目光在身上停留,灼灼地在她几乎烧灼出一个洞来。

    ——他在为此痛苦。

    但文茜并没有感到什么伤害他的快感,相反,她有点厌烦的扭开了头,心里不可抑制的出现一个想法。

    ——快结束吧。

    这混乱、颠倒又荒唐的故事。

    ……

    但就在这一刹那,天地间风云变幻,疾风骤起。

    树叶被刮得沙沙作响,神力在四处涌动翻覆。

    在场的几个人同时定在原地,短短几秒间,耀真迅速意识到了什么,回头往时铭的方向看去。

    看到穿衬衣的青年好好的站在原地静静看她,才略微松下一口气。

    就在他们都以为这只是一场虚张声势的大风时,风沙眨眼间在林间弥漫开来,视线尽皆被遮挡,文茜抬起手臂挡住吹到眼睛里的风沙。

    短短顷刻间,这里被漫天风沙填满。

    危险的气息无声弥漫。

    文茜放下胳膊的时候,余光中忽然多出了一个高瘦又熟悉的身影。

    她眯着眼睛看了片刻,那头标志性的灰蓝头发让任谁也不能错认他。

    距离上一次见到,好像隔了千年,连曾经熟悉的朋友都变得陌生起来。

    “飞涟……”她喃喃道,脚不自觉往前迈了一步,但因为距离太远,并不能完全看清对方脸上的神情。

    对方没有回应。

    这个距离,只能依稀看见他长衣在风中飞扬,蓝发比之前略长了些,没有看过来一眼,听到声音,飞涟动作顿了顿,抬起的手中流光闪溢,强大的力量向风而生,无边涌起难以抗拒。

    文茜听到身后骤然传来时铭的喊声,似乎有些急切:“——别过去!”

    她困惑地回头,看到耀真和伽夜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僵持着,动作僵直发硬,像是被什么力量控制了动弹不得。

    她脑中“轰”的一下,有什么在坍塌碎裂,她迅速看向飞涟。

    他居高临下,在半空中俯视众生。

    那样子陌生得可怕。

    在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氛中,“飞涟”右手现出一把通身流溢神秘光华的透明长弓,琉璃一般的质感无端为它镀上一层高洁质感。

    他搭弓,修长的手指搭在长箭上,仿若真正的天神,这一刻很短,又好像在她眼里被拉到了无限长。

    文茜怎么也顾不上了,她猛然飞身向前,那把箭一出现,她就感觉到其中汹涌的滔天威力,那绝对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危险的东西!

    没有来得及思考也没听刚刚的劝告,她不顾一切飞身向前!

    那把箭对准了空地中心的耀真和伽夜,她不知道那把箭会射在谁的身上,她甚至不能停下思考再多一秒的时间。

    飞涟微微眯眼,似乎完全没看到旁边的文茜,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过来。

    她这次终于看清了,飞涟的侧脸冰冷毫无感情,和过去那些搞怪的、风趣的、关心的每一幅样子都截然不同。

    ——飞涟?

    她弗一靠近,就被强势的屏障逼得震退出几米远。

    这一刻,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被他尽收眼底。

    伽夜仰望着长发的女孩,耀真瞳孔微微放大,看向自己满脸不可置信,时铭眼底则有预感似的淡淡悲伤。

    他们都身不能动,文茜则被他身上的神力碰撞,打落半空。

    他拉满弓弦,弧度和天上的弯月几近相同,带着强大力量的一箭势如破竹,裹挟着倾天威力雷霆万钧的一箭,自他手里射出。

    他出箭其实非常快,快到没人来得及思考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那一箭就已经破空而至。

    他们感觉身上的桎梏倏然一松。

    耀真的金剑“当啷”一声,被伽夜轻轻一推就扫落在地,他似乎也有点惊讶,愣愣的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她捂住心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M..

    那支透明流溢的神箭正中她的心口。

    刚刚还提剑横在别人颈间,现在面临生死就成了自己。

    它携带的强势的力量让她艰难的跪在地上,浑身神力都被这支看似不起眼的箭一点点割裂粉碎,顺着经脉流淌全身,整个人都几乎要被撕碎。

    她痛苦不甘,几近崩溃。

    就在这时,一只温和的手握住了她。

    耀真几乎是无助的睁大眼睛,看向那个男人,齿间溢出破碎的话音,几乎是每多说一个字就有更多的鲜血从口中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阿铭,我……为、什、么,我们……”

    时铭一直以来整洁端正的烟丝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歪掉了,一边扣住她手指,另一只手却也不住地发抖。

    他以同样的姿势半跪在耀面前,轻轻抚摸她的脸庞,话里带着安抚的意味,眼中有泪珠滑落。

    “阿真,别怕。”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眼底难掩痛苦之色。

    生死相连。

    一股无形的灵力流转在两人相扣的十指间,时铭仿佛也被一股巨力穿透胸膛,明明完好无损,口中却吐出满口鲜血。

    耀真顿了一下,突然直起身,茫然地摸了摸自己心口那支箭,看向时铭。

    他一如既往的对她温柔和包容,轻轻的问:“阿真,是不是不疼了?”

    “当年把你封在深渊,疼吗?”

    耀真的眼睫闪了下,控制不住红了眼眶,直直看他,“你怎么……”

    “可能我要死了,才让我想起一切。”他虚虚为她拢了一下头发,“别哭。”

    在时铭眼里,她一直是那个没心没肺快乐搞怪的小殿下。

    她不应该满身鲜血,不应该被仇恨迷蒙双眼。

    “为什么会这样?你明明已经活下来了啊。”她看到时铭的胸口渐渐和她同样流出大片鲜血染红衣衫的时候,无措地用手去堵,用灵力去填,但都毫无用处了。

    她泪痕满眼,哭的泣不成声:

    “——到底为什么要替我去死啊?!?!”

    问的是千年前,也同样是现在。

    “我早就是、该死的人了,”他眼神渐渐涣散,说话也没什么条理了,唇边扬起一个淡淡的笑,“能偷得这千年岁月,我、很高兴。”

    “还能最后替你疼一回,我也死不足惜。”

    “但…很抱歉,这次、没办法、让你好好活下去了——”

    神箭之威力无可比拟,哪怕穷尽他毕生所有灵力也不能替代,他只能耗尽所有心神,减轻她的痛苦,陪她一起死去。

    反正他们本该早就死去了。

    “阿铭!——阿铭,时铭!!!”

    他用了以心换心之术,在死前把耀真身上所受的痛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说不清这是朦胧的直觉,还是他对她深埋骨血里的爱。

    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竭尽全力护着殿下。

    不管是当年的神殿夕阳下,还是后来的灵犀反弑神,亦或是今日……魂断于此。

    他闭上眼睛睡去的时候,唇边还含着一抹笑意。

    ——殿下是我一生……不能割舍的,护在手心的珍宝。

    为此,我情愿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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