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说什么，耀真？
有那么一瞬间，文茜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是叶嘉扣住她的动作和声音都无比认真，文茜想不相信都难。
可这事件终归太过离奇，文茜犹豫着，连声音也不知不觉软了下去：“你是说，你……”
“嗯，我没开玩笑。”叶嘉认真注视着她，“从仙境刚离开那阵，我就感觉到伽夜在苏醒，很多时候他的控制力较我更强，所以我才想了这个办法。”
文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想从那双黑眸里找到哪怕那么一点虚假的成分。
但是没有。
叶嘉缓缓道：“耀真的力量可以最大限度克制他，也克制我，本来想一回来就找她帮忙，但是她出意外昏迷了，这件事也就暂时没来得及告诉你。不是故意瞒你。”
不是故意瞒你……
听到这句话之后，文茜整个人像是彻底泄了气，怎么也没办法和叶嘉发火了。
还能怎么办呢？对方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
死神能豁出去求自己毕生最大的敌人，和对她认输无异，文茜虽然不了解，但很清楚叶嘉和耀真之间积怨多深。
文茜反手拥住他的肩膀，将头靠在了他颈间，以难得的亲密姿势抱住对方，叹了口气道，“算了。”
叶嘉没听清：“什么？”
文茜就走过来捧住他的脸颊，一字一句强调着：“我不跟你计较了，懂了吗？你这个……”
傻逼。
最后两个字因为本人自动消音，导致叶嘉没能听清，但当他反过来追问的时候，文茜又装作不知道拒绝回答。
她捂住耳朵装傻：“什么啊什么啊我刚刚哪里说话了？你一定是听错了。”
“你……”叶嘉再一次被气笑，莫名破功。
气氛再一次莫名和谐起来，文茜也不再对他阴阳怪气的嘲讽了，叶嘉想到这里，幽幽松了口气。
小祖宗真难伺候。
文茜看他表情就知道不对，单手比枪对着他的太阳穴，威胁着低声问他：“说，你偷偷在心里编排我什么了？”
“我哪敢啊，祖宗。”叶嘉举起手作投降状，“在下认输了还不成吗？以后什么事都不敢欺瞒您了。”
“这还差不多。”文茜嘟囔着。
“对对对，您说的都对。”叶同学只好陪笑。
说到这里，文茜总算是勉勉强强信他了，她懒得理会这个厚脸皮的家伙，于是推开他往旁边走。
“咔哒”一声按下门把手，文茜打开一道门缝，床上躺着一个被金光包裹的身影，耀真的脸看着都甚至有点模糊不清。
文茜看着那圈一点也没有变淡的金光，眉心紧紧皱了起来，低声呢喃道：“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啊……”
现在需要耀真的事情又多一件，文茜忧心忡忡的回头看，却被身后叶嘉的一张大脸吓一跳。
叶嘉探头探脑：“怎么了怎么了？”
文茜：“……你站这干嘛。”
叶嘉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你不是在看耀真么，我也看看。”
“……你不是和耀真不共戴天吗？”
“那是伽夜。”他毫无心理负担，“和我叶嘉有什么关系。”
还得是他。
……
下午之后，文茜照例去店里打工。
自从上次在仙境待那么长时间，她请的假都续不上了，于是继续做苦逼打工人。
她熟练的穿上工作服，脸上带着淡淡的礼貌性笑容，做着各种繁琐的工作，直到夜晚城市华灯初上。
长长的走不到尽头的小吃街，热闹的行人，烟火万家辉煌，没有人会记得几天前网络上流传的据说要毁灭世界的视频，也没人会理会路边捧碗乞讨的乞丐。
他们热心善良，又冷血孤独。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
……
文茜低着头在台前忙碌，忽然，一个反复在附近徘徊磋磨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绿色短袖卡其色五分裤，短发利落，肤色偏黑。
她眯眼一看，发现这个人十分眼熟：
“……建鹏？”
对方见她看见自己之后，先是抿了抿嘴，底气不是很足的说：“……怎……怎么，只许你来，不许我来吗？”
文茜挑挑眉，漠然反问：“我有问你怎么来的吗？”
“……”
建鹏一下卡了壳，好半晌，他才挠挠头重新组织好了语言。
文茜一眼就知道这家伙是冲着她来的，但是她也懒得拆穿，建鹏和她是一向不对付的，他们一个是童话故事里注定只能当反派的人，一个是灰姑娘的骑士，怎么能有和谐的时候？
不过，就像反派不会放弃纠缠主角，骑士也永远不可能和灰姑娘在一起。
“喝点什么？”
建鹏卡了一下壳，“那……就一杯柠檬茶吧。”
“稍等。”文茜在屏幕键盘上敲敲打打，和建鹏没有任何视线交流。
建鹏似乎略有点急切，未尽之言始终没有找到机会说出来。
片刻后，他终于忍不住道：“你有没有……”
“好了。”文茜抬头，把那杯柠檬茶一下放在桌上，“你的柠檬茶，拿好。”
建鹏无形中被噎了一下，于是他就说也不说，不说也不是了。
文茜看他别别扭扭说不出话的样子，还是给了台阶下，她一边和同事轻声说了两句话，一边把工作服外套脱下来，走到了吧台边上，对建鹏说，“什么事？”
建鹏：“啊？”
“找我什么事。”她的语气平铺直叙，没有一点起伏。
建鹏平时直言直语见人不爽就怼的样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看着文茜，居然透出点支支吾吾的无措来。
他实在是内心太过纠结了，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这个他一直以来的宿敌，也不知道文茜愿不愿意帮他，或者能不能帮他。
“咳咳，”建鹏清了清嗓子，“我其实是专门有事来找你的。”
文茜毫不意外：“你说。”
“我……就是听舒言说了那个……算了。”他有点沮丧的放弃了尝试，
“其实更重要的是，我想找你道歉，对不起。为我之前说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