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文茜低下头,在这短暂的空隙里思考自己当下的处境。
两边打起来了,黑衣人不知道身份,眼前这些人应该是阿米尔这边的人。
毫无疑问,这里更安全,但是在这种境况下,又不那么安全了。
她弯弯眉眼,毫无心理负担地开始编瞎话:“神殿里那位说,我来了先以找到殿下为要,时间紧迫任务繁重,见不了精灵王阁下,真是失礼。”
那长发精灵女一愣,但是仿佛对耀真是很敬畏的,文茜一搬出耀真,她竟然没有一点怀疑,只是着急又犹豫的反复看她,小心试探着问,
“可我们如今这个状况……”
她忧虑地皱起眉,高墙之下,黑雾弥漫,无数精灵族人前赴后继地倒下。
“我很抱歉。”
文茜自认不是什么拯救苍生的圣人,不会做不自量力大包大揽的蠢事,“我相信吾神会有别的办法的,只是我神力微弱,没办法相助了。”
那女人大概也看出来了,她勉强笑笑,不再为难文茜,只是眼里刚刚升起的一点希冀的光又熄了下去,低声喃喃道,“……我们还等得到吗?”
文茜帮不了忙,只好装没听见,其实她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冷静,作为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正常人,没有人会在看到这种震撼厮杀的场面的时候还能稳住。
这个话题转移的很生硬,文茜闷声道:“殿下他……”
“哦……哦!我竟然忘记了,”长发的女人淡笑着,只是笑容看起来悲凉更多,看得让人心疼,她语气略夸张,似乎是强打着精神,摘了脖子上一个环形吊坠,
“不方便带你去见陛下了,至于殿下……你带着这个,会见到他的。”
文茜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认真地把玉坠戴到自己脖子上,又担心直接问会露出破绽,故作不耐烦地问,“他到底在哪?”
“这……”女人看着吊坠的眼神实在太温柔珍惜,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这大概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了,文茜刚想说不用麻烦了,你直接报个地点她瞬移过去就行,就见那女人已经念起咒语。
形状姣好的嘴唇上下开合,灵力流淌,无形中和脖子上玉坠形成了呼应之势,脚下有传送阵缓缓成型。细微的女声传到她耳朵里。
“……如果见到他,请你一定将这个转交给他,告诉他,如果坠子碎了,就让他杀了暗皇。”
无心思考暗皇是谁,文茜忽然发现,那女人的头发原本也是银色的,只是大概战乱时期无心打理,有些灰扑扑的脏。
大概出于礼貌,这个女人看起柔弱又坚毅,很容易让人对她心生好感,文茜无声点点头,做了个“保重”的口型。
法阵成型的最后一刻,她感应到袖中有什么东西剧烈的抖动起来,文茜握住那个发烫的圆球,熟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一怔。
——阿米尔给的记忆珠?
这玩意儿不是在她和阿米尔掉入这里的时候就没了吗?她以为八成在河里随波逐流不会再见到了,结果,却在她身上吗?
那另一颗就大概率是在阿米尔身上了。
这会儿记忆珠起了反应,恰好证明了,她的方向是对的。
只是短短一瞬,场景剧变,在她眼前重又拼凑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场景。
庄重肃穆的书房,沉厚的一股古朴书籍的气息扑鼻而来,一个少年端坐在书桌前,执笔写字,在昏沉的房间里,一头银发熠熠生辉。只有他是发着光的。
——找到了!
文茜原本还忌惮贸然出现会引起乱子,但是一见到阿米尔,那颗珠子抖的更厉害了,阿米尔状似无意地抬起头,另一颗相对的琉璃珠凭空出现,引着他的视线追到了文茜面前。
站在门外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文茜:“……”
她看着大开的门,还是放弃了挣扎,走进去。
阿米尔看起来大约只有十六七岁,年轻的青涩气掩饰不住,眼睛也浅淡的没什么心思。
看起来是不记得她了。
阿米尔抬头看她:“神使?”
“小殿下,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文茜郑重道,看他不疑有他的态度,心道神使这个名头太好用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给耀真招黑。
但是这大概率是梦境嘛……不用太在意这些。
他疑惑道:“找我做什么?”
“因为你很重要。”文茜一脸认真的说瞎话,还说的头头是道,“我此番来这里,上面分配的任务就是你。”..
阿米尔浅色的牛油果绿的瞳孔微微放大。
文茜一本正经:“对,不用怀疑,就是你。”
很显然,年轻的殿下也不见得有多聪明,他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不知不觉被这个鬼灵精的姑娘带着跑了,他问:“那你的任务是……”
“咳、咳,”她老神在在地竖起一根手指,“不足为外人道也。”
于是,涉世未深的殿下就这么被蒙了过去。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并不在意这些。
文茜在进来的前一刻就把那个玉坠收了起来没叫他看见,她有了隐隐的猜测和方向,只是还需要时间验证。
自她见到阿米尔之后,他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练咒,无趣得令人发指,文茜只好在旁边对着不发光了的记忆珠发呆,阿米尔也看到了,并且先前一见面两颗珠子就往一块碰的那件事他也没忘记。对此,文茜的解释是,她们神殿的人对这种东西有天然的吸引力,精灵族的东西大多有圣光之力,倒也说得过去。
她暂时瞒住了塔尔的状况,那恐怖的、心落不到实处的恐惧感至今仍叫她心有余悸。
说实话,从小接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洗礼,作为一个合法公民,世界上有魔法这种事可以接受,看着别人不痛不痒的斗几轮法也可以接受,但是真的杀了人,就没那么简单了。
文茜深深的觉得实在太危险了,强烈的危机感只有在这个梦境主人面前才稍有缓解,谁知道就这么一松懈,她居然一倒头,干脆睡了过去。